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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朝风晚歌
九天霜华
3614

“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朕想你心里应该清楚得很,也就不戳穿你了。朕百般纵容你,便是想着有朝一日你能够醒悟,担起你作为后宫中最高掌权妃子的职责。可惜……”莫朝风很是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你太令朕失望了。”

平淡的话语之中并没有心痛责怪的意思,但越是这样,雪贵妃就觉得无法心安。以前任她如何的胡闹,他也绝不如同今日这般将话说得这么绝情,令她难堪,无法自处。难不成他对自己已经心凉了吗?连最后一点点的耐心都没有了吗?

想到这里雪贵妃不免有些心慌,她也顾不得再躺着装柔弱了,连忙坐起身来抓着莫朝风的手说道:“皇上、皇上臣妾知错了!您就再给臣妾一次机会吧!啊?就当作是臣妾求你……”

莫朝风斜睨了她一眼,许久都未曾出声。直到眼前的女人露出那种近乎绝望的表情,他的心中才有些动摇。记忆中的女人面色苍白对他说的那些还在耳畔回荡,他无法狠下心来……

“雨鸢福薄,恐怕日后是无法再陪伴在皇上的身边了……只求雨鸢去了之后皇上能够悉心照料雨鸢的妹妹雪儿……”

“朕,应你。”

看着雪贵妃的脸,莫朝风最终还是站起身来,说了一句好自为之,然后便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见莫朝风出门,翠烟便从门外跑了进去,到了正急着下地的雪贵妃,连忙将她搀扶起来。即便小产是假装的,雪贵妃也仍旧是怀有身孕的女人,就这样急匆匆地赤着脚往地上踩。翠烟只好伸手扶着她,帮她穿好了鞋子之后,便追了出去。

在窗外的柳树上将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之后的慕晚歌无聊地晃荡着自己的双腿,就在这个时候看到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在踏出门口的时候顿下了脚步,然后身影一转,朝着大树这边走了过来。

慕晚歌心律不齐地失漏一个节拍,下一刻就看到了莫朝风的那张脸。他此刻的表情有些轻松,是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得到了救赎一般。他朝着慕晚歌伸出了双手,张开了双臂,一副要拥抱的样子。

故作傲娇的慕晚歌哼的一声别开了脑袋,莫朝风仍旧不恼,扯着嘴角微笑着,双手张开那个姿势保持着不变。慕晚歌偷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他,只见他仍旧是那个样子,便忍不住心软了下来,就那样跳了下去,整个人都扑到了莫朝风的身上。

莫朝风闷哼了一声,紧紧抱住了身上的人。

慕晚歌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嫌弃地哼了一声:“我很重吗?居然连我都抱不动……”

“你确实要比以往重很多啊!”莫朝风一脸我其实是个实在人的表情,看的慕晚歌直想翻白眼。她听了这话勾着莫朝风的脖子踮起了脚尖在他的嘴巴上面啃了一下,顺利咬出了一个印记。慕晚歌得瑟地勾起了嘴角,结果莫朝风眼神一变,拉着她的胳膊就要盖下唇去。只听得一声尖叫,将两人的神志拉了回去。

两人一扭头,就看见了雪贵妃那摇摇欲坠的身影,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反应,只是相互对视一眼,似乎就将那女人给自动屏蔽了。最后深受打击的雪贵妃,终于在风中哭成了傻逼,惨烈地摔倒在地,不负众望地……流产了。

后来雪贵妃流产一事在宫中流传甚广,人们都以为是雪贵妃与皇上之间起了争执,皇上将她冷落了才导致了她的流产。事实上只有贵妃宫里的宫人才知道,皇上分明就是厌倦了贵妃娘娘重新荣宠了慕妃,逼的雪贵妃伤心至极,情绪波动很大,才会流产。

外界的议论到底都在说些什么,慕晚歌无暇关心,她目前关心的是莫朝风前不久给她的提议。

“你那宫殿离得朕够远够偏僻,水土可能也不是很好。你不是想种些蔬果吗?离朕寝宫不远的地方有处居所,摆设和院景都不错,你若是住到那边,朕会多派些侍卫帮你种地……那院子里面还有一株杏树,此时杏花开的正美,若是用来做杏花糕是再好不过……”

他描述的景象正好符合慕晚歌心目中自己生活居住的地方。即便是重生一回,她也不用再活得那般辛苦,理想中最适合居住的地方莫过于莫朝风为她构想的这样一个美好的地方。慕晚歌有些犹豫了。

倘若她同意的话,那就意味着自己将与整个后宫中的妃子对立,勾心斗角地争宠,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去排挤敌人。想想都觉得很累。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云裳,云裳却跟她这样说道:“娘娘啊,你想的真是太过单纯了。自打你进宫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要跟这一整个皇宫的女人争宠作对。就算你无意,想要平淡地生活在这里,但是别人未必会这么想啊。没有权没有靠山,就连奴才都会看低我们,更遑论那些只会趾高气昂的妃嫔,她们争宠没什么能耐,落井下石的功力可是深厚。咱们只有抓住皇上给的有利东西,才能不被人家欺负啊!”

云裳这小丫头,虽然年岁比慕晚歌小,但是懂得的东西却是比慕晚歌多了不少。慕晚歌定睛看着云裳良久,直到云裳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想摸一摸脸的时候,慕晚歌才跟一只大宠物一般欢喜地扑向了云裳。

“哎呀!娘娘!主子!主子你不要乱摸云裳啦……”

“云裳你怎么就那么讨我喜欢呢~来么么哒一个!”慕晚歌抱着云裳就要亲下去,结果就听到了小太监从门外走进来,一边走一边说道:“主子主子、外面来人……啊额,奴才什么都没有看到,主子您继续、您继续啊……”说着他就要退出去,慕晚歌及时喊住了他,看样子他是误会了什么。

不过依照慕晚歌的性格,一般都会任由其发展,幸灾乐祸地看着一干人等用很惊恐的目光看着她。所以说从某方面来说,她慕晚歌也是个变态。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人来了吗?”

“回主子,外面有几个侍卫,说是皇上派来帮娘娘搬东西换新居所的。”说完,那小太监忍不住问道:“娘娘,咱们这是要往哪儿换啊?”

慕晚歌笑着睨了他一眼,问道:“你希望换到哪里去啊?”

“这……嘿嘿,自然是离着皇上越近越好了。”他弯着腰,笑的有点傻里傻气,不过在慕晚歌看来,却是可爱得紧。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会住到好地方的。”她抬起头来,看着那个漏着阳光的一道缝隙,说了一句让云裳和那小太监都很无语的一句话。

“哎,本来我还打算自己爬上房顶去修缮一下呢,没想到这个机会就这么失去了……”

云裳和小太监:“……”

新居所是在距离皇上寝宫隔了两个院落的宫院,刚开始她还不清楚住进这个宫院的含义,一直到后来她听到别人说这里曾是前皇后的故居,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仿佛梗着一块石头,怎么也放不下心来,弄的整个人好几天都郁郁寡欢。

莫朝风来看望他时,便看到了一个萎靡不振的慕晚歌,当下就问道:“你精神不太好,可是在为什么事情烦心?”

慕晚歌懒懒地看了他一眼,又别开了头。

莫朝风笑了,“烦心的原因,该不会是因为朕吧?”

慕晚歌捏着自己的下巴上下打量着他,最后闷闷地问道:“这里是前皇后所住的宫院。”

“对啊。”莫朝风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不过皇后已经逝去多年,这里也早就空了出来。朕觉得,你是搬到这里最合适的人选。”说罢,他还暧昧地凑到了慕晚歌的面前,企图偷个香占个便宜。不料慕晚歌却先一步将他的脸给推开,然后说道:“我说啊——”

莫朝风点了点头,等着她的后话。

“你该不会是将我当作了替身才让我住进来的吧?这样的话,我是不会领情的。我会搬回我原来住的地方。”慕晚歌有些决然地往宫内走去,还没走几步就被莫朝风给拉住了手腕,强行拖到这宫的后院。后院是一处有着超大的水塘,里面还种着荷花,因为还没有到季节,荷花还没有成型,只有大片的荷叶郁郁葱葱地飘扬在水面上,风吹过的时候还会泛起一阵阵绿色的涟漪,那景观着实美得很。在水塘的边缘上还建有凉亭,最贴近自然的原木是制作材料,因而做出来之后并不显得突兀,连同水中的风景美得就好像一幅画一般。

慕晚歌在被这些风景迷住的同时,将目光转向了莫朝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慕晚歌,便指着那凉亭说道:“你觉得它建造得如何?”

慕晚歌眨巴眨巴眼睛,心想这个男人的思维也未免太过跳跃了,或许这是一种转换话题的方式?她抽动了几下嘴角,说道:“虽然很美,不过并没有什么卵用。比起凉亭,我更喜欢在那里建一个小厨房。”

她的思维很简单,有山有水有莲藕有鱼,这样的环境下造一个小厨房做些美食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莫朝风笑了,他的笑容让慕晚歌看着很是不爽。她蹙起了眉头说道:“哪里好笑?只有你们才会悠哉悠哉地在这里建什么几个月都不会去一次的凉亭,让它变得更实用一些不好嘛?”

莫朝风摇了摇头,眯着眼睛看向了那水塘。“这便是你与雨鸢的不同之处。”

雨鸢?是过世的前皇后的名字?

“雨鸢是京都中出了名的才女,她喜欢吟诗作对,抚琴起舞,也喜欢文人雅士和秀丽景色。这宫院中的每一处摆设都是她自己精心所设,她经常跟朕说,若是处在这如诗如画般的院景之中,才会觉得自己是鲜明地活着的。”

慕晚歌想,她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莫朝风转过身来面对着她,突然抬起手来,轻轻抚过她鬓边的发,动作柔和,目光缱绻。慕晚歌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神,唯恐他是在透过自己看着什么人。

然而并没有。

他说,你们两个终究是不同的。你不是她,也不像她,所以根本就没有替身一说。所想的一切,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然而慕晚歌却觉得,自己和那个雨鸢应当还是有些相似的。

她们两个人都相当执着,对于自己的理想境界有着近乎相同的看法。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曾觉得莫朝风对于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

既然两个人不像,为什么他要对自己改观?又为什么突然决定对她好了呢?男人真的是再善变不过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