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服饰繁琐,费了些功夫,加之往日皆是奴才伺候穿衣,鲁学义四肢不勤,五谷不识,一条衣带亦能系了半天。
但是屏风之外的形势刻不容缓,他再也容不得任何一人挑战老师的权威,侵占老师的便宜,大步匆匆奔至。
“哎哟!”花魁被推搡倒地,肉闷的响声听得心惊,想必她玉软花柔的,这么一跌,定是疼得筋骨散架。
可她即便是呲牙咧嘴亦是明媚哀伤的姿容,不得不令芦墨楠佩服。
“老师!”自打芦墨楠出现,鲁学义再也半点儿不关心死活花魁的死活。“你没事吧!”他瓮声瓮气地询问。
若是细细观察,就会发现,花魁的琼鼻小巧,比不得芦墨楠高挺英气,但均是偏左的地方有小小的一枚不打眼的黑痣,魅惑天成。
鲁学义见芦墨楠一番折腾无奈,双颊灰淡的肤色之下,隐藏的是灼灼其华的绯色,不由得也脖颈泛红直至耳根。
“对于女子要持重有礼,臣,有提过吧。”
芦墨楠很快便镇定自若,适才那隐约的女子娇态转瞬即逝,看得鲁学义蒙怔怔的。
本朝是无太子的,自然亦无太傅之说。
鲁学义年幼启蒙之际,宫中就他一个长子到了该读书的年龄,皇帝既想给他找一个合适的陪读,又愿寻一位恰当的启蒙先生,便记起了年少成材,不似儿童的新科状元芦墨楠。
也算是为大皇子安置童年玩伴,芦墨楠光荣胜任。
因此她不是正经八百的皇子导师,也仅是伴随了鲁学义初始一年多年的习读生涯。
后来的先生换的是三朝元老的垂垂老者,鲁学义却一直称呼芦墨楠老师。
谁让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呢。
若不是师徒身份掩护,他亦无法合情合理地想他见他等他。
鲁学义怯怯地窥视着她走了神,芦墨楠见他迟迟不动,唯有俯身搀扶花魁。
“烟花之地的贱人尔,老师别污了清听双手。”
芦墨楠顿了顿,没有理会他的言辞,和气温润地与花魁道:“姑娘,请记得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太傅是太子的师傅,当今圣上还未立储君,莫要再糊涂了。”
“更何况在下就是俗人一个,不值得姑娘如此高看一筹。”
末了,芦墨楠关切地问:“姑娘可还好?”
花魁眸光闪烁,挣开了她的手,疾步钻入屏风后,不再置一词。
“老师,我们还是快走吧,戏子无义,婊子无情,她不值得你这般体贴入微。”
听此口吻,怎的像是吃酸捻醋?
芦墨楠不动声色地打量鲁学义,见他神色平静,瞳色清澈,怀疑是她想多了。
两人离了房间,芦墨楠特意请大皇子付醉芳楼的老鸨一笔的渡夜资,再敲打一番,方乘马车加鞭赶往皇宫。
老鸨捧着一不菲的金元宝眉开眼笑。
再见顶层那奢华靡丽的客房之中,披了罩衣的花魁倚窗而立,遥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冷笑低喃:“贱人?我是贱人?那女扮男装,牝鸡司晨的算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