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胜正暗暗得意，哪料芦墨楠倏地眸色冷厉，骤停脚步，疾言厉语扬声斥责：“李公公是何意思？！”
芦墨楠突如其来的变化，雌雄莫辩地回音，使得在这漫长蜿蜒，红墙高矗的甬道之内的皇侍均是怔忪激灵，唯有大皇子鲁学义颇有预料的神色在在。
李伟胜也不懂了，二人彼此往来，话中有话，皆有暗示，芦墨楠听得明白，他也晓得清楚，怎么突然就诘问上了呢？
不是芦墨楠先对左丞相不敬，他才言语敲打的吗？
什么是何意思，你说是何意思？
难不成你随意拿你家名声学问借不如你的兄长同皇后娘娘的父亲相提并论还不许他也“礼尚往来”了？
“皇后娘娘等候多时了，芦大人别在无谓的浪费时辰了。”
李伟胜不自觉退后一步，不想再此事上多做纠缠，反正他身份低微，自有人能收拾得了芦墨楠！
“不，这比见皇后娘娘重要得多，李公公不说清楚，恕臣不能从命。”
众人讶异的目光之下，芦墨楠忽地挂上了一抹正义凛然的讥笑。
“李公公伺候皇后娘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人自认比不得李公公的功德伟绩，打心底里敬重李公公为皇室的付出奉献。然则，大义当场，为了朝中重臣元老，我不得不冒死一争！”
大义？冒死？为何争？
“李公公轻贱我也就罢了，为何对左丞相言语不尊？皇后娘娘对你恩重惠泽，你这般妄议左丞相，皇后娘娘的亲生父亲，是想要至皇后娘娘于不孝之境吗？”
不尊？不孝？轻贱谁？
“臣，”芦墨楠对着皇帝的乾和宫抱拳躬身施礼，“承蒙陛下重用，感恩戴德，宁死不敢违背皇命。可李公公你吃的是皇家的饭，承的是皇后的德，竟轻贱恩主，是为不忠！”
违背？不忠？糊涂了！
“奴才，奴才何时对皇后娘娘不忠，至皇后娘娘于不孝之境了！？”
李伟胜噗通面朝中坤宫一跪，连磕了三响头。
离皇宫门口没多远，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只耳朵听着，更勿论大皇子就立在几步开外了。
被朝臣一语钉了此等天大的罪名，就是歼灭九族也不为过。
“奴才冤枉啊！奴才没有！”李伟胜眼花耳鸣，额头磕得红肿溢血，唯有芦墨楠的泉水叮咚叮铃的大义冒死之词不停地钻入耳畔，心悸难平。
“我适才称赞左丞相的书法无人可比，敢问李公公是怎么说的？”
“李公公这么快就忘记了吗？你说我自愧弗如，比不得左丞相，就是轻贱了自身，不是臣不及左丞相，而是左丞相赶不上臣？”
“那么臣都是轻贱的话，左丞相在李公公口中岂不是更为轻如鸿毛，贱至不堪？”
“李公公，此处是皇宫深院， 你一番言语究竟是何意？”
“你轻贱我也就罢了，何苦还要牵扯左丞相，连累皇后娘娘？！”
李伟胜厚唇大张，喉间咕噜咕噜好一会儿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芦墨楠负手而立的形象步步紧逼，越变越高大——
好生可怕！
“奴才……冤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