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芦墨楠由燕秋姑姑刚送出皇宫大门，随身小厮又是兴奋异常地追问：”大人，皇后娘娘怎么处置得那大言不惭的阉人？小的听说内廷刑罚七七四十九种，种种残忍可怖，李阉人得罪了大人，皇后娘娘定然让他生不如死，嘻嘻。“
芦墨楠正回首仰望偌大的宫门，粉墙黑瓦，重重幢幢的殿影，听得小厮如此幸灾乐祸的言辞，顿住脚步，侧过身似笑非笑地斜睨他。
小厮跟了大人少说也有四五年了，他不是芦府的家生子，是芦墨楠独立门户，在外开府后，养母芦夫人送过来的小厮。
人牙子保证过，这小厮虽说不会吟诗作对，却也断文识字，且机灵聪明，忠心耿耿，定能伺候得芦大人这样的状元郎顺心顺意。
四五年了啊，日夜相处，一般情况下也该养熟了。
怎么就养不熟呢？
芦墨楠的眼神变得深沉，小厮这才觉察失言，收声闭嘴，眼珠滴溜溜地乱转。
主子的脾气难以估摸，展颜不一定是高兴，也不一定是不高兴；冷面不一定是不欢喜，也不一定是欢喜。总之要他看来，和他在乡下老家见过的疯子有那么点儿类似。
”大，大人，“小厮鼓起勇气辩解：”奴才是提您鸣不平，一个小小的宦官都敢对您颐指气使的，奴才不服……“
他话音未落，啪的脆响随即震荡了耳廓，振得他脑子嗡嗡。
可是挨打的那个明明不是他，为什么他觉得比自己受痛了，还要心惊难言呢？
守着皇宫大门的禁军卫士面无表情地扫视过来，微动的眉梢昭显他们的疑惑。
芦大人怎么好端端的，自己扇自己一巴掌？
还这么狠的，整张脸瞬间就红肿留印了？
”身为人臣，我对不起皇恩，身为人子，我对不起父母！“芦墨楠突然跪下，今天她可怜的膝盖是遭了殃，不过一次性解决祸患，也是值得。
痛与苦是她最不怕的，她怕的是完不成目的，达不到执念。
”大人，您这是……“小厮宁可这一巴掌是落在他头上的。
芦墨楠先冲着皇宫所向，叩首呼嚷：”臣的小厮妄议皇后娘娘，将母仪天下的皇后说成是暴力凶残之人，臣该死！“
接着，她再膝盖一旋，朝着芦府做在的城东，磕头宣称：”此等恶奴，儿子不敢再用，唯有教与京尹处置，辜负了母亲赐予关照之情，儿不孝！“
小厮的脸砰的红如蒸蟹，他第一个反应是——大人知道了！
知道了他是芦母所赠，却已然被皇后娘娘收买！
否则，大皇子偷偷摸摸宿柳眠花，他怎么会消息这般灵通地告知大人，利用大人正直古板的老师身份大张旗鼓地把大皇子送回宫！
要不然，皇后娘娘哪里会芦墨楠刚到宫门，李伟胜就候在那里传召！
是哪里出现了纰漏呢？是他对李公公的怨念吗？
李伟胜就是宫里常同他联络之人，每每小厮会被李伟胜斥责侮辱，早就心存不满，是他的私念暴露了他的细作身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