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监抬起手吹了吹，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你这只暴躁的野猫，瞧瞧，瞧瞧，把杂家挠成什么样子？”
他就知道她不记得了，那一年他们还小，她就像是神祗一般凭空降临，叫他看见了活的希望。
再次之前，他的人生从来没有过光亮，唯有一片黑暗。
于那时的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谁会料到，十多年后，他们再次面对面，会是另一番景象。
她不再是浑身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女孩子，他也不再是野狗命贱小男孩儿。
猥琐的老皇帝最喜欢把玩少年郎的精华，祸害够了，就会亲自下刀收藏。
然后这宫里就会过个娇弱楚楚的小太监。
皇帝见他如同死木，还以为他是天残，舍去了那断根的过程，将之留在身边，培养成为了心腹太监。
恕不知，他不是没有不能，而要看对象是谁。
曾大监忆起往事，晏晏笑道：“芦大人，杂家就是想好心提醒你，待北戎的使者离去，又到了采选的日子了。杂家记得没错的话，芦大人的家中可是有个年貌正当的妹妹。”
“那又如何？”芦墨楠对芦萱并不关心，整个大芦府，她最在乎的就是养父尔，其次是兄长芦墨想。
恕她无情，芦萱就是当即死在她面前，她都不会流半滴眼泪。
芦墨楠脑海风驰电掣地转动着，随后就想到了采选正是个好机会，梅娘的这条线可以牵上了。
她定凝着嬉皮笑脸的曾大监，不清楚他究竟有何打算，会是隐藏极深的敌人，还是道貌岸然的同党？
“芦大人怀疑的眼神真令杂家伤心。”他瞧着她浑身炸毛的样子，噗嗤笑了：“芦大人总是不理杂家，兔子要是孤单寂寞的话，可是会死掉的。”
他的天马行空她已然领教多次。
“你是兔子吗？”芦墨楠不禁反驳，提着的一口气就泄送了。“多谢曾大监提点，下官感恩不尽。”
曾大监的消息绝对是第一手的，她心中有了谋划，也不多纠缠，拱手施礼，择路离去。
迟迟站在原地的曾大监摩挲着手背的血痕，痴痴凝望半晌。
直到从拐角走来一面目普通的小太监，他才收回心神。
“安排得怎么样了。”
曾大监适才面对芦墨楠的清风朗月，此刻变成了一派冰冷，仿佛眉角都挂了寒霜，口吻更是冻掉渣。
“恭喜大监，贺喜大监，公主找到了如意郎君，北戎也有了同大夏交好的理由，皇上更是两全其美，天下，太平……”
小太监语尾拉长，讨好之意明显。
曾大监完全不为所动，芦墨楠永远看不到他这般冷情冷血的模样。“恭喜杂家作甚，是天下的幸事，公主的福气，你我皆是要贺喜皇上才是。”
他旋身而行，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你讨厌的人，就是我讨厌的人。
她想你成为驸马，我就帮你除掉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