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与西北胡斯帝国交界处。
太阳,明晃晃地照在一大片既焦且湿的土地上,泛出四处血光粼粼。
村庄黑漆漆如炭一般,残烟袅袅,尸蜉遍地,残体断肠不成形状。
再远处,一座粗犷的军营拔地而起,在高岗上虎踞龙盘地铺展了约一里路,大营里人来人外,军士们披着兽皮,腰间铜锤狼牙,刀子雪亮,对被焚毁的村庄视若无睹,大喇喇围着篝火喝酒吃肉,嘻笑歌舞。
篝火上烤着许多白惨惨的物事,若能贴近一看,才发现那形状大约是人腿。
暗红色的军旗挑在一座主帐前,上面刺着北朝人看不懂的两个大字:
——胡斯。
“尊贵的阿斡忽可汗,北朝皇帝就在这一万人马当中,此时,乃是千百年来最好的机会,真神赐予的唯一机会……”
主帐中,一个约五旬上下的人正在点头哈腰地对上首进言,他的穿着与胡斯服饰明显不同,具有鲜明的东照风格。
一转头,这人竟是在大肃伪装成国师,继而又消失的信乙!
信乙孜孜不倦进言的上首,坐着胡斯帝国第二代君主,大军最高统帅,一位深目象鼻,高壮若铁塔,满面黑胡的大汉。
胡斯这片广袤的寒冷土地,不适合农耕,也只有少数地域可以放牧,因此,唯有森林和矿产资源十分丰富,人人均是猎手。千百年来,大大小小几百个部落你打我,我打你,不断被吞并又不断分裂,只在几十年前,才由一位天纵英才将子民一统,建立帝国,如今的君主便是这位天纵英才的子嗣。
虽然立了国建了制,但他们蛮烈的脾性却深深刻在骨血里,新可汗甫一上位,便对其他国家虎视眈眈。
不知信乙是如何混到胡斯新可汗身边的,看起来还深得信任,可汗点点头,瞪大眼睛看了看自己帐中一圈彪悍大将,道:
“真神在上,黎明出兵!阿斡忽要玩玩北朝那个女皇帝,玩腻了就用她的头盖骨做成樽子,阿斡忽的铁骑会把北武城踏成废墟,阿斡忽的子民将过一个热得穿不住熊皮的冬季!”
话音刚落,帐中一片吼声,大将们激动地捶胸咆哮,将沉稳的信乙衬得格格不入。
等众人吼声平息下来,他才堆起笑容缓缓开口道:
“呵呵呵,尊贵的阿斡忽可汗,您将成为胡斯帝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而名垂青史!不过,事成之后,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北朝伔水以东的三州归东照,其余十州归您……”
可汗凶狠地瞥了他一眼,用震耳欲聋的高声道:
“你敢怀疑阿斡忽?岛人,阿斡忽的话从来没人再问第二遍!当心胡斯铁蹄把你那几个破岛踏沉了!”
话音刚落,帐中又是一片吼声,众大将满面狰狞,不知是兴奋还是疯狂,冲信乙龇牙咧嘴,一个个脸上身上都还带着血,那是刚刚被屠的村里百姓的。
信乙只得低下头,连连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