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白锦心里长叹一声,杀千刀的霍南烛把这事儿搞得人尽皆知,自己百口莫辩,也不敢说出真相,怎么办?
她只好硬着头皮,望向袁冰得意而期待的眼神,萎靡不振地点点头,道:
“嗯,哦,我要不是年龄大了,又是个二婚,你也知道嘛,离了婚的女人不好找,对吧,不然哪会这么急……”
袁冰善解人意地拍拍她的手,拿了支烟点上,笑嘻嘻道:
“你看看,我就说嘛!人家小霍多好的啊,又帅又幽默简直就是妇女之友,你捡了个大便宜呢!”
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嬉皮笑脸地用烟头点了点邱白锦,问道:
“喂,我问你,你俩这么急不可耐,小霍他那方面一定很强吧?怎么样,说说看……不需要你长个犀牛皮的器官吧?”
邱白锦刚喝的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呛了半天,这句话杀伤力太强,脑壳瞬间成了一团浆糊,脸上红得要命,不知是不是咳的。
袁冰用一种“辛辛苦苦养大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的眼神,慈祥又猥琐地瞅着她,说:
“你看,想起他就这么激动,你俩帅哥美女,一定很和谐哦?他运动上那么好,我们都猜他那方面厉害呢……”
邱白锦喘了半天,一旦气匀了立马忍不住嚷道:
“大姐!你们能别这么龌龊吗,我还没见过他不穿衣服的样子呢!”
说着,她就想起了在酒店那天晚上,他只穿着泳裤的样子,心境居然有一丝微澜,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有些发红。
袁冰瞅着她的样子,以为她不耿直,十分不愉快地哼了一声道:
“喂喂,咱俩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居然瞒着我!”
邱白锦知道她误会得更深了,连忙结结巴巴地补充道:
“咳,我的意思是,虽然看过,但是,婚前我们不打算那啥……”
袁冰噗嗤一下满意地笑开了:
“好啦好啦,看你春心荡漾的样子,怪不得你俩要忙着办婚礼呢,结婚以后就可以那啥了?”
邱白锦气不打一处来,她知道自己现在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只是作势朝她捏拳道:
“你有听我说话嘛?能不能稍微停止一下脑补!姐是什么样的人,会那么急吼吼地便宜他?”
说着高贵冷艳地撩了一下披散一肩的乌发。
袁冰却偏要笑她:
“呸!你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喂,结婚以后,给我们说说男神的功夫啊……”
邱白锦已经快到抓狂的边缘,一把拽起她:
“走走走,不喝了,我请你吃三文鱼刺身,堵住你这张嘴行不行?”
袁冰很得意: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去一下,不过,你不要以为这样可以转移话题啊……”
这是一台双门的牧马人,黑色,六十万购入,六十万改装,如今底盘高得吓人,爬楼梯毫不费力,外形像装甲车一样硬朗,排气管改在副驾驶窗口旁,方便翻山涉水。
此刻,明晃晃的日头下,两个人坐在一点儿也不舒适且越来越热的车里,表情都很严肃。
“首先是房子的问题。”
邱白锦“啪”点燃了烟,右手夹着伸出窗外,淡淡道。
“房子车子票子,都是你的。”
霍南烛点点头,他不吸烟,也不看向她,只手上拿着两个红本本翻来覆去地研究。
“不不不,你理解错了,不是所有权的归属问题——以上所有权当然是我的——而是个人隐私和相邻权的问题。”
邱白锦精致的指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抖了抖烟灰,很理智地分析道:
“首先,这新房子,我住卧室,你住书房;其次,如果双方有亲朋好友登门的话,务必要伪装成两人睡一张床的样子;最后,如果亲朋好友留宿,则我睡床上,你睡飘窗榻榻米——有没有意见?”
霍南烛此刻又是一身闲适打扮,褪下了居家毛衣,穿着半正式的Zegna藏青色风衣,斯文隽秀的样子,搔搔头问道:
“意见倒是没有,只有一个建议。”
“请讲。”
“你有没有考虑到卫生间只有一个……”
“……”
沉默的空气中酝酿着不太友好的情绪。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邱白锦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涨起一脸愤恨,迁怒于霍南烛手中的两个红本本,转过头劈手就想抢过来。
抢了一下没抢动,第二下也纹丝不动,她只好放弃,气鼓鼓道:
“力气大了不起啊!”
霍南烛无辜地摊开双手,将红本本捧到她面前,解释道:
“这不是第一次看自己的结婚证吗……”
邱白锦气不打一处来:
“第一次了不起啊?嘲笑我第二次吗!”
霍南烛哈哈哈大笑三声,然后一本正经地望向她,道:
“刚才确实没有,现在才是嘲笑。”
“你!”
邱白锦恶狠狠指着他,脑袋里想过千万种方法,可惜打又打不过,张口也被压制,真是想以头抢地。
霍南烛很愉快地说:
“卫生间的问题,那就到时候再解决吧。你说‘首先’是房子,那么还有‘其次’呢?”
邱白锦很不愉快地“哼”了一声,半天才道:
“其次,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跟你之间也没有感情,只是合作而已,对不对?领这个证,我是为了保命,至于你是为了什么嘛,我搞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总之,日子还得往下过,所以我有个建议。”
“请讲。”
“生活中,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同意否?”
霍南烛皱眉想了一秒,问道:
“等等!对于‘生活’二字我如下有五个层面的理解,就像马洛斯分析人的需求一样,不知你所说的是哪个层面……”
邱白锦望天翻了翻白眼,以往别人都说她思维缜密逻辑清晰,一句话能考虑成十句,但眼前这哥们儿居然比她还能分析演绎,逼得她快到忍耐的极限。
邱白锦不耐烦地点点头:
“讲!”
霍南烛笑眯眯地愉快道:
“第一个层面,生理上的需求,比如呼吸、水、食物、睡眠、生理平衡,还有性,你所说的互相不管,是不管吃的喝的开销方面,还是不管那个……”
邱白锦心中在仰天长啸,迫不及待打断道:
“大哥!咱们这就是个合同制婚姻,不要搞那么麻烦好吗,等你从一说到五,我今天就别上班了!社会学的马洛斯理论我也知道,第一个生理需要,第二个安全需要,第三个是情感需要,第四个尊重需要,第五个自我实现的需要——总而言之,除了第二个安全需要由你负责,其他四项,一概互相不管!你的,明白?”
霍南烛瞅着她认真起来的模样,颇能想象出她平时上班的样子。
这个年龄的女人不再靠娇媚水嫩的外表来吸引男人,而是靠内涵和气质,所幸,她都有。
尽管,她又倔又硬的脾气有些出乎他意料。
他点点头,咧嘴一笑:
“明白。老婆,我今晚要跟哥几个去做大保健,就不用给你请示了——是这个意思吗?啧啧,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霍南烛故意带上了“老婆”、“夫妻”这些称呼,似乎就想惹怒她。
邱白锦死死按捺住想给他一巴掌的冲动,额上青筋暴起,咬紧牙关狠狠一笑,道:
“不错,很好!今晚我也要跟闺蜜去魔指天堂做按摩——我们只要青葱健壮的十八九岁小帅哥,做完还要去D5俱乐部喝点小酒,当然,也不用向你请示了。”
邱白锦却只说“你我”,刻意避开了那些称呼,完全不接招。
京城D5俱乐部是著名的少爷夜店,霍南烛听出了那意思,也没恼,毕竟他自己说“大保健”在前,笑嘻嘻地转过身,咂咂嘴道:
“哦,这样啊……其实呢,既然你我都有‘相同的事’要做,本着省钱的原则,咱们干脆就互相满足了算了……哎呀!”
邱白锦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他搭到她靠背的手上,他也一反常态地迟钝,没有躲开,而是任凭她把自己砸得龇牙咧嘴。
“霍先生,生活上互相不管,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意思?”
邱白锦沉下脸道。
“明白,意思就是你不打算履行夫妻间同`房的权利义务?”
“正确。还有,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哪种人?”
“请讲。”
“我最讨厌的就是婚内出轨的男人,不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上。”
邱白锦一字一顿道。
霍南烛脸上终于出现了哭笑不得的表情,道:
“可你刚刚还说了,生活上互相不管的啊……你不履行义务,还不许我出去找别人解决生理需要?”
邱白锦推开车门,伸出高跟鞋踩灭了烟头,这才从车里挎着包出来,昂起头蔑视着霍南烛道:
“不错,生活上咱们互相别管——但是,我最讨厌的,就是婚内出轨的男人。”
说完转身就走,留待一个长发飘飘苗条袅娜的背影。
霍南烛默默地收回目光,看着两张红本本自言自语道:
“我到底是有家了,还是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