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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清扬夫人
林默默娘
3448

一夜繁花似锦,春意缱绻,渐渐苏醒的凌州城又恢复了往日宁静。落地洋钟刚指到六,廖栩宸轻轻抽出娇妻颈下压着的手臂,简单盥洗后就去书房处理军务了。

他虽为风月老手,却从不耽于枕席。在他眼里,女人只有一种分类,就是想不想要,包括瞿清扬;他吝于为女人花费心思,这来自于父亲的言传身教,当然,除了瞿清扬;陪着一个女人柏拉图式恋爱超过两个月的,唯有瞿清扬。他曾用足十二分耐心,只为达成这天字第一号交易,竟渐渐发现自己也乐在其中。他不情愿打破这种美好,但想到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心还是冷了下来。

清扬显然累坏了,一直睡到八点才被明香唤醒。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想到昨晚……不由的又是一阵脸热心跳。廖栩宸站在门外淡淡道:“一会儿去拜见母亲。“语气中的客气仿佛昨夜温香软玉在怀的另有其人。

清扬完全没有注意到丈夫似有若无的疏离。她慢吞吞起身,由明香和刘妈伺候着穿戴整齐,揉了揉将要散架的腰,再摸摸自己光洁的额头和梳起的发髻,乐呵呵奔到廖栩宸面前,轻快道:“GoodMorning,MyDarling!”廖栩宸望向她明媚的眼,险些失神。然后,两人手挽着手,来到廖老太太会客的正厅。

此时厅堂里聚集了廖氏宗亲所有重要的女眷。除了自己的婆婆,宗亲中年长的奶奶、伯母、婶娘、姨娘等,清扬一一跪下敬茶;那些与廖栩宸同辈的姑嫂,她略微屈膝行礼,面带笑意,大方得体。不知敬了多少杯,廖老太太忽然指着一位从后堂走出来的清秀女子,道:“这是你表妹毓秀,她……”

刚要说点什么,就被廖栩宸抢白了去:“你怎么来了?”眼睛里全是清扬从未见到过的冰冷。

“是我让她来的。”婆婆的语气平静。

清扬走到女子面前,摘下自己新买的欧米伽手表,戴到她的腕上,笑盈盈道:“妹妹长得真是美丽,我一见着就喜欢。这个见面礼还望笑纳。”

她的举动令原本热闹的客厅忽然冷场,女人们停止了交头接耳,看清扬的眼神中似有几分复杂,又带着一点嘲讽。

廖栩宸过来握紧妻子的手,对那女子道:“你先回去。”

女子眉眼怯怯的看他,似要滴出泪来。老太太终于开口:“今日既然是新媳妇儿认亲,就要认全了,毓秀如今虽不是廖家的人,可肚子里怀的是栩宸的骨血。”

此话一出,所有人更是竖起耳朵,擦亮眼睛,就等着好戏上演了。清扬只感觉脑袋哄的一声,胸中更像压下座大山来,她狠狠地掐廖栩宸的手心,掐出血来也不解气。

两个深呼吸后,她才重新恢复了笑意,面向自己的婆婆,柔声道:“《圣经》上说,每个孩子都是来自于神的美好礼物。我虽然长在新式家庭,也曾听长辈们教导过嫡庶有别的道理。我既嫁栩宸为妻,自然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只是,栩宸已自愿成为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遵守一夫一妻制,”说到这儿,转身含情脉脉地望着丈夫,“对吗,栩宸?”她的眼里充满了委屈、包容、期待……却找不到一丝抱怨。久经沙场的廖栩宸居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于恨恨地吼了句:“都给我散了!”

拉着瞿清扬离开了会客厅。

清扬甩开廖栩宸紧握她的手,头也不回地独自跑进屋里,抱着明香就呜呜哭了起来。明香被弄的心酸,她没想到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姐刚嫁过来就受此等委屈。真当咱们瞿家是好惹的?她捎信给仍逗留在凌州处理公务的大少爷瞿清源。清源并未马上赶来廖府,而是直接去了廖栩宸的军部。

第二天,《凌州日报》、《南新晚报》等各大报业都头条刊登了廖栩宸的个人申明:“栩宸唯有发妻瞿氏千金清扬一人,此前并无婚约,更无子嗣。惟传闻失真,易生混惑,专此布告。”

廖老太太得知后,气得狠狠病了一场。廖栩宸本人也五六天寻不到踪影。

瞿清源临行前与妹妹告别,“清扬,是哥哥太冲动,让你为难了。可廖栩宸何许人也,如果他不愿意岂是任何人能勉强得了的?你的婚事我原本反对,但眼下已成定局,你更要认清他的薄幸。一个人连孩子都可以隐瞒,真叫人齿寒。”

清扬久久无语,第一次在心中拷问自己,今生所托是否良人?

接下来的日子确实度日如年。天气渐热,明香给自家小姐换了件白玉兰短袖织锦旗饱,把钻石首饰换成了青一色的翡翠玉石。清扬起早去给廖老太太请安,却被下人拦在外面,“老太太说咱们廖府庙太小,容不下金尊玉贵的大佛,请安就更不敢当了。”

廖老太太是个把子嗣看的比自己命都重要的人,更何况怀孕的是嫡亲的内侄女。她认为自己已为了大局极尽忍让,但好歹看在孩子和自己的老脸上得给毓秀一个妾的身份吧?这样的事哪个宅门里没有?万没想到新娶进门的儿媳妇非但没有大家闺秀最起码的女德,甚至可以说心肠歹毒!居然敢逼迫自己的丈夫不认亲生骨肉!

清扬不论婆婆是否肯见自己,仍就每天过去一趟。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廖栩宸终于在一个雨夜,带着满身的酒气和脂粉气回到了他与清扬的卧房。清扬已经睡了,忽然有双熟悉又陌生的大手摩挲着自己的皮肤,她似乎嘤咛了一声,男人的嘴唇很快覆了上来。

“你喝酒了?“清扬想要起身,为他拧个热毛巾。

“是啊,夫人,我刚从醉仙居回来。忽然觉得再好的野花都不如家花开得香艳,你说是吧?我的宝贝!”廖栩宸何等自负的人,从来只有他拿捏别人的份,今天他偏要好好恶心一下这位有爱情洁癖的千金小姐。去他大爷的耶稣基督!

他用力拽下清扬的亵衣,没有丝毫温存和怜惜,不管不顾的疯狂起来。清扬疼得连连喘息,止不住的呻吟着,令他更加亢奋。

回来之前,这个幼稚的男人特意搽了醉仙居姑娘的香粉,甚至在领口处涂了两个大大的口红印。他一进屋就开灯,目的要让身下的人看个清楚,然后大吵一架。可她居然没有推开的意思,反而娇媚地搂住自己的脖颈,柔声道:“栩宸,我想你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恐怕令廖栩宸今生都难以忘怀,他的端庄大小姐犹如一只小兽般予取予求,浓如烈酒,淡比幽兰,连梦里都是两人风月无边的抵死缠绵。百花丛中过的男人竟第一次觉得被女人驾驭这样销魂。

夫妻关系,有时真的无法用语言形容。如果说当日的廖栩宸求娶瞿清扬是为了获得利益,如果说他发表个人申明是为了巩固利益,那么今日他带着清扬义正言辞的说服母亲,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也许人的选择本就很难说清几分为了权衡,几分出自真心。

早上一醒来廖栩宸就给军部挂了电话,说自己今天不回去了。这在手下人眼里,好比太阳打西边出来。他回到床上,将娇俏的小人儿重新拥入怀中,一番撩拨。“我要睡觉,你让我睡觉!”那软软扭着的身子,微微扇动的睫毛,依稀带了挑逗意味的呢喃,只让他更加燥热,“宝贝,你睡你的就好……“

直到日上三竿,两人才彻底起床。清扬一边帮廖栩宸擦着刚洗过的头发,一边说:“记得以前在加州时,菲利普先生讲过一个理论—&mdashroactiveBehavior,就是前摄行为。意思是说当我们遭遇困境时,不能被局面所牵制,反过来要积极主动的控制局面。”

“夫人对我就是用了这个理论?”廖栩宸的嘴角勾出一抹浅笑。

“我的意思是说,孩子这件事,对你我来说就是一种困境,所以我们必须站在一起共同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相互对立。”

廖栩宸眼里突然多了几分看男人时才会有的欣赏之意,“这好比我们中国人所说的‘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他将手臂环在妻子的腰间,继续道:“其实我与毓秀,是在认识你之前......我是这样想的,孩子生下来,如果你愿意抚养,就放在你的膝下;如果你不愿意,名义上仍然是你的孩子,找几个奶娘带着也是可以的。母亲那边,我自会好好开导。她其实在意的是廖家的香火,你别往心里去。”

清扬听他一席话已了然两人的心结这就算解开了,可想到他方才全然没有提过为他生儿育女的另一个女人,心里还是不由地涌出丝丝凉意。但转念一想,这种悲凉好生奇怪,如果他在意那个女人,自己又该怎么应对呢?

廖老太太手里捻着佛珠,眼睛也没有抬:“栩宸,你是大忙人,不用日日来我这里请安的。”

廖栩宸忙拉着清扬上前,“儿子是特意带着儿媳来向您赔罪的,还望母亲大人原谅。”

“哎呦,不敢不敢,我不过是个会喘气的死人罢了,就等着哪天被打发到城东给祖宗们守灵呢。你们金尊玉贵的,可别折煞我这老婆子了!”老太太说着,故意瞟了眼清扬。

廖栩宸的脸沉了下来,“母亲,您这说的哪里话。登报的事是我自己的主张。如今江山未定、百废待兴,新的《结婚服务法》已经规定了一夫一妻制的内容,我作为江北统领更要以身作则。至于孩子,我与清扬都会好好抚养,不会耽误您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

“那,你让你表妹今后如何做人?”眼看儿子心意已定,老太太着急了。

没想到,廖栩宸冷哼一声,“我想,有些事情本就上不得台面还是不要勉强的好!”旋即又对清扬温言道:“母亲累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清扬微微感到讶异,忖度半晌,跟在了丈夫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