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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清扬夫人
林默默娘
3320

男人和女人是天生不同的种群。男人喜欢探究另一半的过去,理所应当的认为这是权利,丝毫不觉得自己度量狭小;女人则不同,她们只重视对方的现在和将来,对过去虽然也感兴趣,但不至于向男人那样爱刨根问底。女人或许会这样想:“就算他过去有过什么风流轶事,把它挂在心上又能怎样呢?还不是白费精神!”女人之所以能有这种宽容心理,多半是因为传统社会对男人的宽容。而传统社会对女人的要求却严格到了苛刻的程度。绝大多数男人的思想里藏着这样一个为社会所公认的观念:自己的妻子必须过去、现在甚至将来都只属于自己。更何况人中龙凤的廖栩宸。

他虽然对于外国人之间称呼的礼仪略知一二,但“想念你”三个字,还是狠狠地灼伤了他的眼晴。这种感觉前无古人,恐怕也难有来者。他莫名地烦燥起来,本能排斥这种感受,摸出随身的匕手,轻轻划过上面刻着的两句话“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曾几何时,这是他人生的信条亦显照,然而不知不觉间悲喜竟不为自己掌控。他有些讨厌现在的自己,她——瞿清扬凭什么?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该这样牵绊自己。

明月如洗,照的两人有些寂寞。他淡淡说了句:“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你先睡,不必等了。”然后,只留下一抹似乎萧索的背影和清扬如秋日天空般明澈的眼神,一点点讶异,一丝丝忧愁。

五分钟之后,清扬才从刚才的迷茫中反应过来,便疾步追下了楼,她不顾副官、警卫员甚至正在研究地形图的一票男人们吃惊的眼神,从背后紧紧拥住廖栩宸。

廖栩宸刚想回过身来,对她说“你先回去”,还未出口,就被她带着甜味的狡黠堵了回去。她的脸上漾出一抹柔媚,对众人说:“各位不好意思,打扰了!总司令今日生我的气,这可怎么好呢?”

这里虽不是廖栩宸私人的官邸,只是战事繁忙的临时居所,混居了许多军中要员及少数家眷。但多数都是过来人,哪个不懂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的道理,纷纷客气道:“天色已晚,还是散了吧!”,然后向总司令和夫人道别,抢着冲出了作战指挥室。

清扬面对廖栩宸,踮起脚尖,好让自己搂着他的脖子更加靠近一点。她用香甜的小舌轻舔对方紧闭的双唇,刚开始并无反应,几番温柔的吸吮,才略微张开了点。她迅速探入对方口中,有节奏律动般的的绕着舌尖,画圈似的舔吻,而后轻轻吸吮他的舌头。似溢出一声低呤,呼吸逐渐粗重起来,握着她腰肢的大手也越来越紧。旋转到墙边,廖栩宸顺手熄灭了灯,清扬更加大胆起来,她亲吻着他的颈后,轻轻在耳垂边说了声“我们回去吧”。他原本还在恼她的,可这娇俏小人儿的反应实在太激烈,突然什么都不愿想,唯有用自己的狂热熨开心中所有的牵痛。青丝零散,爱欲纠缠……

南山一桂树,上有双鸳鸯。千年长交颈,相恋不相忘。

爱情是自尊心的较量,却无所谓患得患失的悲观。为了爱人开心,你可以放弃矜持,低眉顺眼地讨好,因为有爱便有了一切理由。正如此刻的瞿清扬,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任何过错,但她甘愿掩藏所有锋芒,只为宠溺男人的霸道。

廖栩宸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身上划着圈,仿佛宣誓“这都是我的领地”。他终于开口,“那个安什么奥,我们一起会会。我倒要看看他当着我的面是怎么个嘴脸,他再想一个我看看。”

天啊,这个小气的男人还耿耿于怀呢,估计在他这里,解释也会变成掩饰。“于司坤和我曾读过同一所中学,后来他父亲让他去学习航天科技,我们便再没见过。”

安东尼奥,于司坤,人如其名,除了他口含金钥匙出生的太子党身份,本人是极温文尔雅、清新俊逸的。

许多年前,他与清扬、清源还有一些中国学生漂泊在公海上,船上的夫役多是岭南人,不会说北方话。于司坤便以流利的英语应对之,甚至以“外交的手段”沟通,不卑不亢,丝毫不失身份。他的与众不同引起同样出身不俗的瞿清源的注意,两个年仅八岁的小男孩就这样相识,并成为终身的挚友。

当时的清扬只有六岁,刚失去母亲不久,习惯缩在奶娘怀里,一双深黑的大眼晴露出怯怯的神色。她很少说话,总是专注地看哥哥们游戏,从弹珠到折飞机或者跳房子,但很少像其他小孩一样开怀大笑。

于司坤清晰地记得自己与清扬第一次说话的情形。那晚天气很好,繁星点点,似白玉盘中撒落的粒粒珍珠,一闪一闪,晃的人几乎睁不开眼。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独自在夹板上悄悄落泪,隐隐还有啜泣的声音。他刚想回去叫清源领他妹妹回去,小姑娘先他一步开口道:“别告诉我哥哥我哭了。”

他为这个小姑娘的倔强一怔。自己远在东北的家中也有妹妹,也是这样的年纪,可她每次哭都恨不得全世界知道,大伙儿变着法哄也不休止。

“那好,你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我可以发誓不告诉别人,包括你哥哥。”说着,五指并拢指向天空的繁星。

清扬瞧他认真、笃定的模样,竞忍不住呵呵地乐出了声,笑容在璀璨星光的照耀下多么明媚,笑声在缕缕带着咸味的海风中那样清甜,令这个来自黑土地的小小少年看得失神。她不再哭泣了,声音软软糯糯,好像自己最爱吃的朝鲜打糕,那久违的熟悉感让一贯颇为大条的于司坤,眼眶微湿……

“我想妈妈了。爸爸说她并不是真的离开,只是暂时去别处等我们……”

于司坤问清扬:“你妈妈是什么星座?”

星座?这个词清扬从未听过。

“就是你妈什么时候生日?公历的。”

清扬想了想,眨巴着深邃乌黑的大眼晴,“12月15日。”

“哦,那你放心吧,你妈不会孤单了,她可以和我妈聊天。你看那边……”他伸手指着银河东南岸位于蛇夫座之东,摩羯座之西的方向。“那支射向目标的箭就是我们的妈妈目前呆着的地方,你看,多亮……”

十五岁的男孩儿已进入青春期,于司坤每次见到清扬都表现得异常活跃;他忍不住盯着清扬的脖颈,浮想联翩,又总会刻意避开那清澈的双眼;如果清扬和其他男生多说几句话,他定会心情低落,甚至感到窝火;看见清扬微笑,自己也在傻笑;看见她难过,心里更会浮现出莫名的悲伤……

清扬非常爱看芭蕾舞剧,像《睡美人》、《天鹅湖》之类几乎每场必看,且百看不厌。瞿清源对此并没有兴趣,陪伴的任务便毫无悬念地落在了于司坤身上,他本人可是乐不得呢。于荣成治家甚严,对子女在经济方面的管束也做得相当到位,基本上于司坤除了学费和日常生活的必备开销并没有什么零花钱。可他怎能让女孩子买戏票,更何况是自己心仪的女孩儿呢!从一个月前开始,他每天只吃两顿饭,把省下的早餐费积攒起来作为自己和清扬下次看戏的经费。他认为这样做非常值得。

眼看属于两人的浪漫时光就要到来,每天数着日历倒计时令于司坤作为男人的成就感更加蓬勃。然而,一封家书打乱了所有美丽的梦。父亲于荣成来信催他回国,原因是让他迎娶一位已故恩人的女儿。他不记得自己在宿舍的被窝里躺了多久,一动不动,直到瞿清源不停地摇着那具好似离魂的的驱体,“司坤,你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要不我们去医院吧……”

于司坤双眼直视天花板,没有哼一声。父命不可违,他要回国了,他要回去娶亲了。实在难以启齿。

临行前,他还是陪清扬最后看了一场《天鹅湖》。透过剧院里微弱的灯光,女孩儿柔和的侧脸很美,那双乌黑、深邃的双眸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前方舞台上的剧情,时而蹙眉思索,时而浅笑嫣然,如此专注的投入、认真的严谨深深印在了少年心上,一辈子也难以忘怀。这次上演的《天鹅湖》是圣彼得堡版本,王子最终救起心爱的公主,爱情最终战胜了一切,大团圆的结局。可于司坤的爱情,初恋,却未能等到盛开的季节就不得不凋谢了。

他执意要将一对古老的翡翠耳环送给清扬,任清扬怎么推都推不掉。他说自己要回国呆一段时间,估计赶不上清扬的生日,只能提前送个礼物了。清扬看得出这对耳环价值不菲,但实在无法佛了他的美意,只得想着等他回来后再归还罢。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数年。

那暖心的话犹在耳边:“我能给你的不过是这点物件,你尽管收着就好。你知道吗,这些年我的多少快乐都因为有你……”

当年的瞿清扬年纪还小,在她心里,于司坤是一个比瞿清源更有耐心的哥哥。他多才多艺,弹的一手好钢琴;他为人豁达,亦没有国人“君子远庖厨”的大男人主义,烧的一手好莱,逢年过节都会邀请小伙伴们欢聚一堂。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大家通过味蕾减轻了对故土的思念。

细想起来,于司坤应该更讨女人喜欢吧,不但风流倜傥、才华卓越,更重要的是他长了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黑白分明,似醉非醉,笑起来像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完全没有廖栩宸那种与生俱来的盛气凌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