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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尽生年
纸含墨
1454

传闻龙王殿下端正严肃,今日一见,倒不像传闻所说的那般,举手投足之间是满满的孝心,想方设法讨龙太后的欢心。因我时时惹得龙太后高头,他的那些动作在我眼里便觉着好笑些。

片刻前龙太子并未与我们一齐进殿,说是有事,便拜了拜他尊敬的奶奶离开,离开前还向我抛了个眼神,经我多年的经历,那眼神可以诠释为调.戏,并在那之后的几个时辰,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此刻龙太后让我在她身后站着,不要说什么话,让我更是疑惑。今早我还好奇龙王殿下能找我一承事做什么,原来,这都是太后的意思。

想着从前,太后老是爱逗着我玩,让我做些不靠谱的事,好让我变得靠谱些,虽说成果倒是颇大,让我深刻意识到这世间还有那般不靠谱的事,但心里仍是隐隐有些担心。这太后,不会又是再找个什么原由,让我不靠谱了吧?

这个想法,终于还是被太后证实了。

龙王与龙太后的谈话,我并未听得多大明白,只记得其间龙王的那句“钰责那山去得多,怎的突然不懂事了。”让我突然想起,半月前小小特别忧伤,她告诉我龙太子就要到人间体验民情,只因为他在齐头山砍了只半死不活的独角兽。

果然是什么位置说的什么话,龙王此刻却将那独角兽夸得天花乱坠,也将龙太子训斥地里外不是人,虽说他确实也不是个人。

可这下凡世,却另有一个隐情,就是现下将要嫁给太子殿下的准太子妃,龙王安排也一并下去,明人一听便知,这龙王是要让他俩在凡界生出情感来。

“他们下凡世也不熟悉,司命并未给他们安排个什么命数,一切让他们自己,可我看却不太妥,所以我让昔漪也跟着下去,做个紫竹公主的丫鬟,殿下觉得如何。”

紫竹公主,就是那东海的大公主,未来的龙太子妃。

龙太后说完,将我领上前去,我跪在龙王跟前,龙太后又发话了:“这丫头,机灵又懂事,让她帮着点,那两个孩子也方便些。”

龙王让我抬起头,他看了看我,突然地一惊,疑惑地看着龙太后,只听太后说:“该让他们理一理,这点儿大的行宫,日后也好走些。”

我领了命,又陪太后磕了些牙,日君西驾才回宫。

睡前,我回忆起与小小的对话,那时我问他:“龙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认真地想了想,又认真地回答我:“英俊,有才,有礼,有德……”

我打断她,我怕继续下去,世上的好形容词都将被她说尽。

“说来,你见过他?”

“见了好几次,这几百年的,不知为何,龙王很少让太子留在宫中,老是派他出兵打战,一打就是好几个月,我听说那些都是没有必要的战,收一些东西南北八方闹事的小魔小妖。那些魔啊妖啊什么的,若真能本分了,就担不起魔妖的名,可龙王就是劝不听。”

“这么说来,龙太子岂不是很少在宫里,你又怎会时常见他呢?”

“就是因为他时常出兵,所以我们才能在宫门后的那围墙后头看一眼,可难得了,届时人山人海都是宫女,我上回为了挤个好位子,不知给了城墙那头的侍卫多少银子,还送了好几壶好酒。”

难怪我海里的那些远房让我给那些表弟们安排上天宫来职事,让我最好是给个城头侍卫,我还想着那没品没阶的兵有什么稀罕,原是这味,原是油水多。

这还是承了太子的情。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今天一天过得有些奇怪,像是曾经过过这样的日子,可仔细再想想,却又不是这个道理。

四百年前那瓶药,估着我也吸收得差不多了,虽不至于忘得一干二净,倒也所剩无几,那种痛心的情爱,想着也确实没了。

箫声悠悠,突然从很远的地方飘来,面前的烛光随着窗外的风晃东晃西,那影儿在笛音下显得特别妙曼。进入梦乡的前一刻,一个声音从我耳旁似风吹过,听似假,却似真。

“漪儿喜欢这曲?那漪儿可要练好琴,我们合鸣,必然美妙。”

这话说得荒唐,我会琴这事,世上知道的仅我山里的师傅,又怎么有她琴箫合鸣这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