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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寒月芙蕖
西邻素
2241

邻雪当场也吓着了,看到惜月额头上不断涌出的血流时,方才如梦初醒,身体僵得一动不能动,竟想不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远处有仆人看到了经过,惊叫一声跑了过来。再一会儿就有许多人过来了。紫娴、晋玉、盛于明、盛夫人、盛少州,二少奶奶……邻雪淡淡的望着他们一边指责自己,一边抬着惜月离去,她又向回到了梦里,耳朵里嗡嗡作响,身体始终不能动。盛夫人离开前,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她也不觉得疼。后来身边就一个人也没有了,所有的声音也都随之消失。

第二天邻雪知道林子然来过,他是去看望惜月的,没有来她这里就又回去了。小翠说林子然给惜月送了许多补药,惜月流了许多血,但生命无碍。邻雪只淡淡的笑了。一连三天里,除了小翠,没有一个人来看她。连盛夫人都懒得来管教了,大家都围着惜月转。她彻底被大家遗弃了!

又过了两天,林子然终于来了,他冷冷的抛下话说,“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狠毒……”随即垂眸道,“我发现惜月在我心目中也很重要,我不能再让她出事了……希望你可以放过她,一切都是我的不对,有什么事都可以冲着我来。”

邻雪坐在椅上,没有抬头看他,淡淡一笑,“我一直觉得谁最终选择她,一定会很‘幸运’,只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你……我祝福你们!”

林子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容易放手,有些不大相信。久久望着她的眼睛,觉得那深沉的目光不像在说慌时,才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又有些怅然若失。

邻雪闭门呆了许多天,再出门时走到哪里都发现周围人看她的目光与以前不同。哥哥嫂嫂们对她视若无睹,迎面走过去招呼都不打。仆人们看到她远远就避开了,唯恐下个被推下楼梯的人是自己。老太太以前三天两头让丫鬟叫她过去一起吃饭,可这十几天以来,没有过一次。父亲看到她,远远就走开了。母亲看到她也不说话,总是横眉冷竖。她一下子觉得自己成了人人厌恶的对象,多余的被人嫌弃!

紫娴和晋玉故意从她身旁走过时,说起林子然和惜月近日的关系,似乎更蒙上了一层爱昧。

她再无法在盛家呆了,一刻都忍受不了,再这样下去,真想杀人,然后自杀。一路走出大门,在街道上漫无目地的前行,谁知还是少不了背后被人指指点点。果真是坏事传千里!不仅是她与林子然的事情城里的人都知道了,连她把惜月推下台阶的事情大家也知道了。

邻雪觉得她现在像过街老鼠,走到哪里都被人鄙夷的盯着,那些目光跟针一样,刺得她身上一个洞接着一个洞。

也不知道走多久,走到了城外的一座小木桥上,累得筋疲力尽,又一天没有吃饭,一下子坐倒在了桥边上。两条腿耷拉在桥下,用脚尖拨动着湖面上的水花。这里没有一个人,十足的清静。

太阳慢慢下山了,她也不回去,依旧坐在这里。偶有人从桥上过,并不认识她,只奇怪的望望。

月亮上来了,不是满月,只翘着一个细微的小牙。暗淡的月光照不到她坐在的地方,水上的波光一道一道映上她的脸庞。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跟夜色融在了一起。湖的那边,几家农户的窗户上星星点点亮起了灯火,她久久的望着,觉得无比温馨。这时就想,如果自己的家也是这样一个小家,只有几口人,一间大房子,大家都挤在一起,那该有多好!

迷迷糊糊坐的不知时辰,农家灯火也都已息灭。她突然听到隐隐约约呼喊的声音传来,似乎在叫她的名字。过了一会儿,东面又出现了许多火光,人声嘈杂,有叫“邻雪”的有叫“小姐”的。邻雪精神一震,知道是家里的人寻来了,其中还参杂着母亲焦急的声音。原来母亲还是关心她的,她忍不住流下了泪来,心情很激动。

“邻雪,你在哪里?”

“我……”邻雪感觉自己发不出声音,哽咽得嗓子发疼。

远处那些声音越来越近,有个家丁好像看到了什么,大声道,“桥上有人。”那些人就一股脑的都往桥边这里涌来。邻雪也忙着站起,可是腿坐麻了,酸疼的站不起来,好容易站了起来,也看到了火光下的母亲。母亲也看到了她,正欣喜的跑过来时,她却脚下一滑掉到了水里。

“扑通!”一声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盛夫人当场呆住,盛少阳大声喊,“下水救人啊!”几个家丁立马就往水里跳,盛少阳也跟着跳了下去。黑太夜,火光照不到水下,几个人奋斗了几个时辰后,终没有找到人,都虚脱的躺在岸上起不来。天快明时,回去报信的人带来了一些游水的好手和一些结实的绳子、网子。再下水去找。一直找到中午,还是找不到人。盛夫人急得晕倒,被人抬了回去。换了一批人再找,依旧是找不到。晚上盛少阳回府对父亲母亲说,“那块儿不远处是个瀑布,水流正急,妹妹可能被冲下去了。我们下去找,也找不到。水向往南,交汇于滨河,水流更急。我们一直找到滨河十几里外,还是找不到。”

盛将军急得直跺脚,“再找,多弄几艘船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盛夫人一听到“尸”字立马又晕了过去。老太太那边先让瞒着不敢说。

第二天林子然知道后十分震惊,心里愧疚不已。派人跟盛家一块儿找,一连找了许多天,最终只在滨河岸上找到一只邻雪的绣花鞋。鞋当时在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手上,她父亲是打鱼的,从河里网到了鞋子,觉得不吉利要丢,可是孩子拿住不放手,没办法就只能让孩子拿着玩。

林子然把绣花鞋捏在手心里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她是凶多吉少了,非常后悔之前对她说了那些狠话。他一个人呆呆的站在河边,直到太阳下山时,远处站着的待卫才敢过来劝了他回去。林子然认为是自己害死了邻雪,再不能留在这个伤心地。三天后去与惜月作别,惜月正在一颗花树下哀悼邻雪,跪在那里哭的梨花带雨,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起身转头就往假山石上撞,要赔命给邻雪。林子然忙上前用自己身体挡住,把她揽到怀里,心一软,觉得邻雪已经不在了,再不能失去惜月,绝不能这么舍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