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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重返七零初
打伞的红鲸鱼
3158

女知青宿舍的左手边是男知青宿舍,右手边是团支委办公室的小平房,再过去一点就是连队的大食堂,连部也在女知青宿舍里,开会活动经常会在女知青大宿舍举行,食堂再往右就是仓库,这一大排建筑前面就是操场。

操场的东边还有一个旧的篮球场,说是篮球场,也不过是把篮筐钉在了笔直的白桦树上,宿后的对面是老职工家属区,中间就是团部通往各营的砂石公路,连接着整个北大仓和各个生产建设兵团。

贾敏香抽抽噎噎地跑出来时,知青们已经分男女列好了方队,有几个迟到的,也是飞快地跑进了队伍里。见她速度慢,洪连长黑着一张脸瞪眼望过来,贾敏香立马眼泪都吓得不敢流了,慌慌张张地挤到女知青队伍的最前面站定。

蒋蕴生她们这一批知青来的时间还算好,离秋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至少还有个适应期,而且在新兵连过后,连队还会根据她们的表现重新分班。

蒋蕴生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站得更笔挺一些。

此时,知青们已经不敢像在车站时那样,稍有疑惑就交头接耳地吵嚷起来,大家都憋着劲,竭力表现出自己最积极向上的一面。

“大家好!我就是你们的指导员赵兴国。”国字脸粗眉毛的黑脸膛汉子,其实是整个连队最心软的人,赵指导员先是故作严肃地巡视了众知青一眼,待见得大家都噤了声笔挺地站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给大家讲他们三零三团的历史,讲六连的历史和近些年来取得的荣耀。

“热爱边疆、扎根边疆、保卫边疆、建设边疆!这四句话不是一句口号,而是你们在刻在心底的誓言!”到底是做指导员的人,大家的情绪都被赵指员的话激励得情绪高涨,齐齐地跟着一句一句地大声喊着。

“热爱边疆!……”

几百名男女知青齐声像宣誓一样的大声喊着,还是十分声势浩大,有男知青喊得声嘶力竭,脸红脖子粗的样子,逗得家属区早早起床活动的不少妇女和孩子们都笑得不行,大家笑嬉嬉地站在一边围观。

一大帮才十几岁的小知青们,在她们注视的目光下更是满脸的骄傲,恨不得现在就下地生产,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接下来的就是军姿和跑步,男知青们个个精神抖擞,女知青们大部分都在心里叫苦不迭,这腿还酸着呢!可不跑又不行,一圈过后,一个个捂着肚子,几乎是在拖着步子走动着,洪振国皱着眉头跟在后头,大声地喊着。“后面的,快点!才跑了四百米不到!想当年……”

“想当年你们辉煌的时候咱们还没出生呢!”蒋蕴生一边跑着一边听旁边的人嘟囔着,她虽然体力不行,但她在兵团跑了近四年的步,因为知道跑步时的一些诀窍,居然没有落后太多,倒是体力一向很好的刘利香跟着男生们一顿猛冲后,现在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天啦,肠子都要跑断了。”刘利香捂着右腹一边慢跑着一边喘着粗气道。

“没事,再有一圈就跑完啦,你别说话了,跟着我来……呼……吸……”蒋蕴生带了莫红梅一圈,两人的步调比较一致,莫红梅跑得脸颊通红,但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用嘴大口出气。

刘利香听着蒋蕴生的话,也跟着一点点地尝试,没一会她就放气的,呼气声大得跟风箱似的。“我不行了……太憋了……呼呼……”

好不容易跑完了圈,集合到一起时,女知青们都七歪八倒地,早起的精气神都被磨光了。

洪连长脸色不好想训人,被赵指导员拉住了,他冲洪连长摇摇头。“都是小娃娃呢,慢慢来。”

“我看这帮弱学生就是欠操练!一个个地手无缚鸡之力!”洪连长也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扣上帽子转身走到一边。“交给你了,我看着来气。”

赵指导员看着没有形象大喘气的众知青,等他们歇过气来,才领着大家参观连驻地,“咱们六连是个好地方,离榆林站近离这里居民区最近的县城也近,你们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吧,咱们这里有一千多垧的可耕地,属于成熟地,地势好出产高,又挨着大江,吃鱼也不成问题,背面有四连和五连,公路往西去就是卫生队和修理连,机械出了故障,总能得到最快的支援,再过去还有水利部,团部离咱们连队也近,就在卫生队和修理连中间。

东面是三十五连,南面有二十二、二十三连……我们连的许多老职工都是从一连一班来的,是最高一批来此囤垦的转业军人。”

正好几个小孩子们追着一个破了皮的足球跑了过来,赵指导员冲他挥挥手,让孩子跑远一点儿玩。“看看,这些都是扎根边疆的军人后代,我也希望你们能沉下心思,认真生活,努力建设咱北大仓,我们这里是个非常有人情味的地方,我也不多说,你们可以慢慢感受。”

“那指导员,我能问问咱这里的九连水泥厂离咱们这里远不远?”有个矮个的男知青出声问道。

“九连啊,不远!沿着道坐大红旗,一天能到!”赵指导员想了想,给了个保守的时间。

“一天!”那男知青哀嚎道。“还不远?”

“不远啦,咱们这连队间最近的也隔了十来公里,更别说更远的九连,怎么地,有亲人在那里?”赵指导员笑着拍了拍男知青的肩膀,十分亲切地问。

“我姐姐是老三届的知青,是她们连的先进红旗手!”听到问话,男知青立马精神了,挺着胸膛大声回道。

“不错不错!”赵指导员笑着鼓励道。“希望你以你姐姐为目标,争取成为咱们连的先进红旗手!放心,农闲时各连队是可以互相往来的,到时给你们连长请假,批准你去探亲!”

“谢谢指导员!”

……

走了一路,大家就问了一路,有问连队位置的,也有问没见过的机械的,各式各样的问题,五花八门,也就赵指导员脾气好,一一回答。

连队家属区的最后头还有一个小学校,晒麦场和晒麦棚都在连队的右侧,过去就是一望无际的麦海,又领着大家参观了马号和猪号,就是连队的马棚和养猪场,连里的猪养得膘肥体壮,指导员还高兴地告诉大家说,连队杀猪不用报批,啥时候想吃直接杀猪就行,保证经常有肉吃。

“我一定要留在连队!”想到赵指导员说的,保证经常有肉吃的话,成功地激起了刘利香的斗志。“快点到麦收吧,我一定好好表现。”

“可以的。”蒋蕴生笑笑道,上辈子刘利香后来应该是分去了水泥队,也就是先前那男知青问了九连,不过那已经是三年后的事情了,在团部并不是坚守在一个连队的,连队之间人员抽调和流动是十分频繁的事情。

“我也相信你可以的。”莫红梅笑着道,三个人拿着饭盆正在排队,饭盆里是一只巨大的白面馒头,估摸着怕是有半斤重,赵芸和莫红梅两个人分食一个,刘利香倒是想找个人和自己分食,能多省些粮票和钱,但看刘贺农自己掰的那一个,那一小块,她肯定就不饱,于是默默地又自己去买了一个。

“……”跟在三人后的刘贺农没有说话,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她听说团部的卫生队才好,她的目标是进卫生队。

“指导员是不是还给咱们说了工资情况,那会人太多,我没有听清。”莫红梅想了想问她们,她家里还有个哥哥身体一直不好,她要攒钱寄回家乡,最关心的就是工资问题。

“一个月是一十八块钱,还有全国粮票定量是二十三斤,等咱们参加生产劳动后还会添。”蒋蕴生握住莫红梅的手。“别担心,还有我呢。”

前世莫大哥身体虽然一直不好,却还是考取了医科大学,后来又成为一名医师,在妞妞住院的那段日子里,对她照顾良多,上辈子她不能回报一二,这辈子是一定要报恩的。

“那怎么行,你还有姆妈和哥哥呢。”莫红梅摇头道。

姆妈和哥哥,蒋蕴生在心中微叹了口气。“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我哥哥顶了我爸的工作,我姆妈现在也还没有退休,我管好自己就全家不饿。”

莫红梅疑惑地看了蒋蕴生一眼,蒋爸爸走后,蕴生一直十分维护蒋妈妈,出发前她就同自己说过要攒钱孝顺姆妈的。

蒋蕴生戳了戳她的腰,“想什么呢,到你啦。”

“哦。”莫红梅忙把饭盒递上去,一大勺豆角炖肉块,细数一下,里头还有几块大肉呢,看来赵指导员说的话果然是真的。

蒋蕴生自然知道莫红梅在疑惑什么,前世她每个月的工资都是只留下几块钱,其它的全部寄给了家里,前后四年时间,总数她没有算过,但也不少,后来嫁了人,挣的是工分,就没有再往家里寄过钱,但是粮食山珍她也没少寄。

可是,后来呢?妞妞生病的时候,哥哥和嫂子甚至会为了借给她一百块钱计较很久。

这辈子,她再不会那样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