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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重生之笙歌落尽
memeyejj
3077

她将折好的衣服放进一个竹篮里,塞得满满当当。

一进村子就听村里的人七嘴八舌地谈论着昨晚的战乱。

“听说辽军想通过东郊偷袭。”

“这么多年有易肆在,我们这里倒是安宁了好多年。现在,怎么又挑起战事了?”

“听说这次是夏侯允退了辽军,而且大获全胜。”

夏侯允?她停住脚步,这名字很耳熟,昨晚的男子,他说他叫?夏侯允。

林荫村坐落在东风关外,要想入关必定得通过东风关,林荫村村民世世代代都得守着村子,尽管这里战乱不断这个村子依然生生不息。

村长街上晃悠着,正见她拎着竹篮,一脸失魂落魄,便上前问道:“洗衣裳的钱够糊口吗?”

她抬头见着村长和蔼的脸庞,微笑着点点头。

“要是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村长正准备离开突然又想起什么,缓缓问道:“昨晚辽军偷袭,你没什么事吧?”

她微笑着摇头,除了点头和摇头她什么也做不了。

“要是觉得东郊住得不舒心,就往村子西面搬,一个女子在那里整日提心吊胆太辛苦。”

她只笑着。她不会搬,即使很辛苦她也要在东郊住到老死。她是跟着洛进入渡生池的,她相信她出生的地方一定离他很近。

人群开始沸腾起来,她莫名转身就见一对车马从集市并不宽敞的马路上穿过。人越来越多似乎都在围观这一对缓缓前行的车马,她被挤在人群中间进退两难。

“是夏侯允。”她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子惊叫道,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崇拜。

她随着女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高头大马上正坐着昨晚闯入茅屋的男子,身穿盔甲,挺拔英俊,深刻的脸庞洋溢着淡淡的微笑,比昨晚看起来随意多了。

随着车马的移动,人群也蠢蠢欲动,她被迫向前移着步子。她透过人群的缝隙无意间瞄见夏侯允的马前还有一匹鬃红色的马匹。

然后耳边就充斥着讨论声:

“是易肆吧!”

“再往前挪挪,都没看清。”

“易肆也出关了?”

……

她跟着涌动的人群推推搡搡地张望着最前面那匹马上的人。他的背影隐隐约约地从后面的兵马里突现出来,印在她的眼里。一眼的晃动,便又被身后的兵马淹没。

很熟悉,熟悉到骨子里,尽管只有一眼,却让她沉寂已久的心泛起点点涟漪。

她开始紧张地跟着人群向前涌动,如果开始张望是纯粹的好奇,那么现在就是交替着不敢置信探究的好奇。

然后,他的侧脸一丝一丝在她底眼帘里越来越清晰,那么相似的脸庞那么相似的身影,是他?是他。

她疯狂地推挤着人群向他靠近,却在以为他近在咫尺的瞬间被军棍打倒在地,紧接着就被淹没在乱棍之下。

易肆听闻身后有异动,勒紧缰绳停住,向身旁的夏侯允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夏侯允说完就掉转马头来到动乱处。

“住手。“落在她身上的军棍立刻停住。

“发生什么事了?”

拿着军棍的一个兵恭敬地跪在地上,低头答道:“禀将军,不知哪里来的疯女人,冲出人群,恐怕是刺客。”

夏侯允勒着缰绳驱马上前几步,低头凝视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满身尘土,满目哀伤,嘴角带着血珠,右半边脸颊的胎记让他不由地说:“是你?”

她努力抬起头,拼命向高高在上的夏侯允伸出求救的手。

那一天,阳光很烈,高高在上的他在她眼里光芒万丈,她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前一直晃动着那张熟悉的脸庞。也许,她拼命伸手想抓住的只不过就是她嘴里一直呢喃却出不了声的那一句:“洛。”

这里是哪?

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疑惑。宽敞的房间,华丽的锦帐,显然,这里不是她的茅屋。

她挣扎着起身,却引得周身的伤口隐隐作痛。她想,现在的身一定是青一块紫一块。

“醒了?”夏侯允一进门,就见她皱着眉头倚在床上。

他在床边站定,“你知道随意靠近军队会被乱棍打死吧?”

她埋着头眉头皱地更深,神情黯然。

“或者,我该问,为什么拼死靠近车马?”

为什么?因为在昏迷前她清晰地看见言洛一如往昔的脸庞,他在这里,她也必须在。

他见她久久不响应,恍然大悟,她不会说话,问再多也无法回答。

她抬头参观着这间房,门窗木刻清晰,桌椅朱颜红漆,屋内飘着淡淡的墨香。

“这是我的房间,昨天你昏迷后我命人带你回来疗养。”

她微微点头致谢。

他对她的印象源于她右脸朱红的胎记,他见到乱棍下一脸痛楚的她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先休养一天,明日我叫人送你回去。”

她突然伸手拉住站在床边的夏侯允,眼神里满是哀求。她不想走,等了那么久才等来想见的人,若是就这样离开,那么她又是为什么带着记忆来到这世间?

“你不想走?”

她坚定地点点头。

“军营不是你随意来去的地方。”

他觉得眼前的女子很奇怪,第一次见面她是那么,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可第二次她却坚强地活在乱棍之下。现在,她居然不想离开这战事频频的地方。

她用力扯着他的衣裳神色坚定地哀求。

他依然态度坚决,“明天会有人送你回去。”

说完转身欲走,她慌张起来,一定得想办法留下。她想起那日他说的话,便伸手摸了摸腰间,还在,幸好还在。

她忍着浑身的疼痛起身,跪倒在地,伸手抓住他向门口移动的脚步。

他惊讶回身,见她忍痛跪倒在地忙俯身拉她,“你干什么?你这样我也不能留下你。”

她亮出手中的剑穗,前日他亲口答应若是有难事可以来找他。那么现在他是不是可以兑现承诺?

他微微叹息,“我真不懂这军营有什么好。”

“你先起来吧!”他扶起跌坐在地的她严肃得问道:“你确定要留下?”

她微笑着点头,义无反顾的表情。

“你知道这里的女人只有两种,一是女子,不用我说你也该懂;二是奴役做苦活的,每日替士兵洗衣做饭。你选哪种?”

她竖起两根手指,笑意荡漾,深深的酒窝落在夏侯允的眼里格外刺眼。

阳光下,刚毅俊美的易肆对着夏侯允冷淡地责备:“你不该留下一个陌生人。”

夏侯允微笑着答道:“只是一个弱女子,也不必担心。况且,军营里也正缺洗衣做饭的。这么多兵,秦嫂一个人也忙不来。”

“弱女子才最可怕,哪个将军会派精壮的兵当奸细?你可从来不会这么莽撞。”

“我查过她,她一出生都住在东郊,不会有问题。”

“你真的让我吃惊,“易肆疑惑地逼视着夏侯允,“从来不会对陌生人放松警惕的夏侯允竟然要求留下一个丑女。不要告诉我你看中她了。”

夏侯允轻笑,“怎么可能?”

“那么给我一个留下她的理由。”

夏侯允沉默半晌然后低头微微答道:“我只是想帮她。我在军中这么多年,见过很多死亡,杀过很多人,可我想我应该具备帮人的能力而不仅仅是,杀人。”

“帮她?”易肆讥讽地笑,眼里满是邪魅和不屑,“你不记得自己胳膊上长长的剑痕怎么来的?还是说,已经愈合的伤口,不痛就让人忘怀地快些?”

夏侯允下意识地用右手搭在左边的袖子上,不太厚实的衣袖下面是一道从手肘延伸至手腕的伤口,尽管已经愈合,疤痕却依然触目惊心。他从来不愿意伤人,他的骨子里始终住着一个善良温顺谦和有礼的小男孩。尽管他曾经倾尽全力帮过的人在他身上留下永不磨灭的伤痕,那份温和善良也不曾在他心中退却。

“你总是这样,从不愿意相信别人,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值得信赖。”

“我并没有怀疑所有人,”易肆的神情认真起来,“至少,我还相信你。”

夏侯允愣愣地一时也说不出什么,从来到东风关易肆就一直这样冷冰冰的,从来都一副邪邪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不惶恐,不焦躁,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的易肆也从未直白地表示过对他的信赖。

易肆转而对向关外茫茫的大漠,阳光称得雕刻清晰的脸庞异常俊美,良久他才缓缓说道:“这荒野之地除了杀戮还有什么?生存是唯一要紧的,信赖这种东西在这种地方会害死我们。”

“肆,就这一次,既然你说信赖我,那么能不能也相信我相信的她?”

“你和她是旧知?”

“不是,只是见过两面。”

“两面就足以让你卸下防备?”

夏侯允也暗自思虑,只是见过两面的哑女,怎么自己却似乎真的毫无防备之心?

“等天黑下来,就命人送她回去。”

“肆……”

夏侯允还想努力说服却被易肆一个不善的眼神威慑住,只听易肆说了一句:“这种愚蠢的想法别再有第二次。”说完就径自离开,只留下夏侯允独自一人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皱眉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