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谁啊？”李浩吼道。
苏蔺偏过头，投过来一个清绝的侧面，眼波清寒，却不是对着他说话，“送他们去医院。”最后一句话，看着的是许安峰，却是对着李浩说的，“照顾好你朋友。”
转头时，他的目光似乎落在抱着许安峰的那个女人身上，那个女人被苏蔺的视线一扫，立刻垂下头去。
长长的围巾扬起，从门缝里飘然带出。
门关上了好一会儿，男人走了好一会儿，李浩还在犯傻。
夜幕像一匹光滑乌黑的黑绸，包裹着城市玲珑有致的身躯。错落的流光是衣衫上华丽的点缀。对街的女人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脚上穿着黑色的丝袜，站在门口搔首弄姿，摆出各种诱人的姿势，勾引着来往的男人，笑容格外荡漾。
这里是红灯区。“金碧辉煌”其实并不是真的金碧辉煌，否则，凭许安峰一个没有经济来源的毛头小子也进不来。
一走出旋转门，冷风裂开一张血盆大口，呲呲地咆哮。
口中呼入冷气，冷意缠绵入肺，苏蔺脸色一白，嘴里“嘶”了一声，抱紧怀里的女人，大步流星走下台阶，银色的法拉利停在路边。
许安姿看起来瘦，可屁股是屁股，胸是胸，该有肉的地方却是一点也不含糊，柔软韧性十足，线条流畅完美，抱在怀里软软的一团，手感出乎意料的好。
“唔……”温热的身子从暖气充足的房间里出来，乍热乍冷，她身上的毫毛都冻得竖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钻。
苏蔺本身体温偏低，她喝了酒全身较往常高了好几度，她试图在他身上汲取温暖当然失败了，她又试图换个方向钻，一个劲儿地动，像一条滑溜的泥鳅在钻地道。
“别闹！”苏蔺踩在台阶上，被她撞得前仰后合，对着熟睡了的女人，他脸上的冰霜淡去了许多，声调温和轻柔得像哄着不懂事的顽劣孩子。
“苏少，我来背吧。”老王从车里出来。
苏蔺扫他一眼，绕过他脚下不停。
老王跟上去，赶在苏蔺过来前替他拉开车门，帮着把人扶进车里。
法拉利的车身打了蜡，银得光辉熠熠，惨白的路灯拖曳着柏树长长的影子压在车身中间，像孩童拿着巨大的毛笔毫无章法的涂鸦。
女人无骨蛇似的歪在座位上，脸颊上泛着一层醺然的酡色。苏蔺侧身拉过安全带给她系上，围巾垂落在她脸上，末端的一根黑色流苏贴着她圆润雪白的耳垂，显得她肤色更加白皙好看。她呼出来的气息热乎乎的，喷在他颈上。
苏蔺手下动作一顿，看着女人姣好的面容，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
黑色的纤维挠着她的耳朵，痒痒的，许安姿不满得抬手一拂，揪住了围巾，就着手掌缠绕了两圈，报复性地用力一扯。
苏蔺正要抬头，被围巾一扯脑袋猛地压了下去，凉薄的唇擦过她颜色妍丽的唇角划出一道弧形。女人的唇红艳艳，粉的，像红色的熟透了的菱角，像含苞待绽的鸢尾，妍丽多姿，散发着诱人的香甜。
法拉利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开过市中心繁华地段，周遭的鼎沸人声、如梭车流恍惚地淡成光与影模糊的剪影，只一团微亮的逐渐消逝的光晕，渐透明，渐淡薄，渐无形。
女人娇憨的睡颜格外清澈动人，投射在他的瞳孔里，倒影在他的心湖底。
她好梦正酣，梦里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竟咯咯地笑出了声。苏蔺看得，纵是心头荒芜万里沙漠也绽出绿意生机绿洲静水，忍不住为了她的一笑弯了嘴角，柔了眉眼。
苏蔺喉结上下鼓动了一下，一口气险些接不上来。
朦胧的月光交织如雾似纱，敷在那上，她的肌肤润泽得像是内里要透出光芒来。从他这个角度往下瞄去，依稀能描绘出精致的锁骨下方的无限春光。
天知道，他觊觎这道美味佳肴觊觎了多久。
苏蔺伏在她肩头细听。
“大白兔奶糖？呵呵……好吃！”这一回清楚了，大声了。
她欢快地笑出声来，开心地手舞足蹈。那挥舞着的手掌软绵绵地落在了苏蔺的脸颊上。
大白兔奶糖？
苏蔺神情一僵，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一辆黑色的沃尔沃忽然从斜对角冲了出来，老王猛打方向盘，刚刚擦着沃尔沃的车尾过去。
那辆沃尔沃扬长而去，老王熄了火将车子停在路边，冲着跑得没影的车子破口大骂。
“算了，回去。”苏蔺收回落在国道上的视线。
真是意外吗？这辆沃尔沃的过来的方向是中心北路，这一条路上只有一个监控，很不巧昨天被雷电击中，线路损耗，还来不及修，而它逃走的方向是的川西路，川西路通往市郊，道路监控还没有覆盖到。
刚才一个急转弯又一个急刹车，人都快要飞出去了，许安姿酒醒了一半。她酒量好，一瓶半老白干喝下去也只是喝醉，而不是送医院洗胃。一会儿酒意上来了，难受了，女人拧起眉，揉揉眼睛，歪着脑袋看向身旁的人。
“醒了？”苏蔺背在座位上，手肘抵着车窗，闭着眼睛。
窗外流光漫舞、高楼错落，一整个城市的繁花剪影从他指间飞速掠过，光线从车窗透入，勾勒出笔挺的鼻梁和削薄的唇。
女人愣了一下，喝醉倒下前的记忆流水般回到脑海，眼里闪着泪花儿兴师问罪，“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
平时她一定不敢的，可现在她在做梦啊，在梦里她就是撒泼耍无赖又怎么了？梦而已啊。
苏蔺揽过女人的肩，将她拥进怀里，“嗯，对不起，我来晚了。怕吗？”说话的声音不觉柔和万分，淡如流云青雾的眸光暖如春风，他要的，也只是她这样对他抱怨，对他撒娇，偶尔还可以跟他发发脾气。闯了祸，他来替她收拾残局，她只要躲在他身后就好。
苏蔺竟然在跟她道歉，梦果然比现实美好。
“有点，也没有很害怕。你说了你会来的。”女人安安分分地靠着，既然是梦，她累了歇歇没关系吧？
“对我这么有信心？”苏蔺轻笑。
“嗯，你答应了的。苏蔺，我在梦里怎么老是梦见你，你天天跑我梦里做什么，好烦啊……”
原来她以为是做梦，苏蔺揉揉她的脑袋。
女人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小声嘟囔，“热，难受……”
“现在知道难受了，醉不死你才怪！”苏蔺捏了一把她的脸蛋，话说得狠，心里却拧巴了一下，到底是心疼了，苏蔺拉过女人让她靠在他身上，“很不舒服？”
泛着冷光的修眸微微眯起，会有人为他的自作主张付出代价的。
“其实还好。”
“你都梦见我什么了？”
“梦见……”女人指间缠着发丝儿，视线迟钝地转移到苏蔺的唇上，纤细的手指梦游似地伸出，抚向他的唇，“吻了你。”
苏蔺眼神一黯，嘴唇贴上去，舌头沿着她的唇形勾勒一遍，嘴角上翘，魅惑着，“像这样吗？”
“嗯，还有……”她说着，便把手伸向他的胸口，蛮横地扯开两颗扣子，火热的掌心贴上一片冰凉的肌肤，冰冰凉凉的，清爽的薄荷香，还有一丝极淡的沐浴露的香气的萦绕在鼻端。
舒服得欢呼了一声，“好热，好舒服，借我用一用……我保证完璧归赵。”她得寸进尺地整个身子贴过去。
她还想不完璧归赵吗？苏蔺苦笑了一下，酒醉的女人可不会记得他还是个男人，实在太考验他的耐力。
“苏蔺……”
“嗯？”嗓子干得冒烟。
“苏蔺，你是不是喜欢我？”她幽幽地叹息着，仿佛为此哀伤忧悒心碎神伤。
“你说……什么？”苏蔺倏然睁眼，瞪着她。
女人被他一瞪，身子抖了一下，瑟缩着脖子，把自己缩起来。她脑子里乱糟糟一团浆糊，困得很，随便挑出一句话敷衍着，“苏蔺是个小人……”
苏蔺手伸到她的胳肢窝下，将人整个提起来，脑袋咚地一声撞在车顶上。
“好痛！”女人咬着唇，疼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