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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红颜妆
红尘木槿
4055

“我真的只是路过……我还帮了你……”攸宁离他的脸很近,近得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只是他的耳朵被发丝遮住,看不清耳垂的位置。

黑衣人将她往自己眼前一带,更用力地掐着她的脖子,接着一手拿起扇子,“啪”的一声打开了:“这么冷的天气,还带着折扇,你还真是有心思啊!”

折扇自有用途,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什么人,必要的时候折扇就是信物。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黑衣人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声音比较轻,却带着厚重感。

黑衣人将视线重新移到攸宁的脸上,见她稳定自如,微微松松了手:“你是何人?”

“我是四品都尉何源丰之子何翔。”这个身份她早已经用过,何翔是天明的伴读,今年十四岁,因为才学甚佳被招进宫中。

“何翔……”黑衣人手劲松了,眼角一挑,“这首诗是你写的?”

呃,当然不是,此时攸宁只好垂下眼帘:“是我写的。”如果你是戈黎,一定对梅花敢兴趣的。所以她被封公主后,就绞尽脑汁去回忆关于梅花的诗词。

正说着,外边传来响动,一个声音传来:“少爷,外边官兵正在寻人!”

黑衣人眼角一挑,嘴角微微浮起,带着咄咄逼人的笑意:“只是四品都尉之子,居然能出动官兵在都城寻人,而且速度如此之快,你不只是四品都尉之子吧?”言下之意,攸宁还有隐瞒!

“我是天明皇子的伴读,定是下人回报于他,他动用官兵寻我!”这个人真是不好对付啊!

“喔,皇子也来了?”危险的询问又开始了。

攸宁脑一转:“皇子没有来,他的侍从来了,只要拿了腰牌就可以调动官兵的!”说话之间,中气十足,不带惧色,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他。

黑衣人直接将她往船板一丢:“看在刚才你帮我的份上,我今日就饶了你!你若是敢说谎,我定灭了你!”

“呼呼。”攸宁赶紧喘气,喉咙处被勒得很难受。

在黑衣人转身之际,他嘴角浮起笑意:“你是第一个敢直视我的东临人,留着你的命,我们会有机会再见的!”

可惜还是看不到他的耳垂……这是攸宁望着他的背影,内心发出的唯一哀嚎!

“公主,你有几成把握?”戴林有些惊异,轻声问道。

攸宁坐在榻上,抱着亲手做的灰太郎布偶,一手轻轻滑过满是淤青的脖子,叹气道:“五成把握都不到!戈黎本该在草原和他的兄弟争权夺势,若是他真的出现在此,东临怕是要出大事了!”

“属下立刻去查!”戴林并不是第一次见攸宁受伤。她八岁练鞭子不慎将自己都打着了,一条条的鞭痕尤为触目惊心。接着是骑马摔断了腿,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伤好后又去求皇上,争取继续学骑马。然后是为了学武功,哪怕中暑也不放弃。只是这一次,戴林望着她白皙的脖子上触目惊心的淤青,内心自责不已。如果他能及时赶来,公主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幸好你无事,我就放心了!”攸宁的话让戴林心中一惊,公主深陷危境,居然还牵挂着她。

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般,攸宁再次开口:“是我大意了,让你离开。可有异样?”

公主不仅没有怪他,还将遇到险境的原因归咎到自己身上。

戴林微微皱眉:“我跟去的时候,一转眼就失去了她的踪迹。”

攸宁闻言,直起身子:“能躲过你的追查,莫不是遇到对手了?还是昨夜人太多了,所以才失去踪迹?”

戴林是名捕,最擅长的就是追查和分析案情,那女子能转眼让他追丢,看来不是普通人啊!

戴林略有思索,才缓缓说:“属下想起当年追查案子的时候,听闻商道上有一个女劫匪,专门抢珠宝首饰,此女蒙面无人知其真面目,只是她带着几十斤重的珠宝还能身轻如燕,来去自如。我曾在官道上远远见过她的身影。”

“你觉得是她?”攸宁用手轻碰耳垂上的红宝石,略略偏头。

“属下不敢确定,此女贪财,若是因财为北齐所用,也有可能。”戴林见攸宁在摸着红宝石,知她心中定然是在思索。

“派德左去查查吧,这些事情还要他们才行。幸好天气冷,可以用围脖遮住淤青。”攸宁说完,就将白狐做的围脖套在脖子上。

还有一个月就是燕婉的十六岁生日了,她的十六岁生辰正是她与三皇子大婚之日,真是双喜临门啊!

此刻,她与攸宁相遇在御花园中,她拿着暖手炉,披着一件白色披风,背对着她,她在抬头望着什么。

攸宁走过,本想不多事的,可是对方等在她请安的路上,自然是有话要说的。

“姐姐守在这边天,在想啥呢?”攸宁缓步上前,她穿着素色的宫装,白色的夹袄,没有用暖炉。乍一看,还以为燕婉是公主,攸宁是郡主。

燕婉回头,仙姿玉色的脸上露出妩媚的笑意:“我怎么敢做渥丹公主的姐姐啊,只是见这天色不错,就瞧瞧。想起我二妹小时候总是抬头看天,也不晓得到底在瞧什么呢!”

二妹?攸宁眼皮一抬,她在府中的五年,她可没有从来享受燕婉这个姐姐的关怀。

她知道燕婉有话要说,可是她可不打算在寒冬雪地里站着听燕婉废话。她冷冷地笑了一下,便和燕婉擦肩而过,直直朝前走。

燕婉自从几年前被攸宁的侍卫打过后,又被皇后和双亲教训过了,她都没有再来招惹攸宁了。这次终于被赐婚了,她很快就成为三皇子的正妃,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燕婉在攸宁身后恨恨地说道:“不就是个和亲公主吗?天晓得能不能活得下去。”北齐天气恶劣,寒气又重,草原的生活和中原不同,都死了好几个和亲公主了。

攸宁已经走出好几步了,闻言一顿,接着回头,带着甜甜的笑意道:“前几天我听说三皇嫂们都在说您呢,她们正打算给您准备礼物呢!”说完,眼睛一亮,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说道,“我忘记了,三哥娶的偏妃已经有五位了,祝你好运!”

燕婉被刺痛了,三皇子有几位偏妃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妒火早就烧满了她的胸膛,可是她只能忍耐,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是皇子。皇族想要开枝散叶,自然要多娶妻。

见燕婉的脸色由红变青,攸宁便踏着轻快的步伐朝前去了。

一个月后,天空红了半边天,那是火,烧的是皇宫。

身后已经是一片火海,攸宁惊得移不开步子,她太高估自己了,或许太高估德左的判断了。

北齐会攻来,是意料之中的事。

原来以为东临军队能抵挡,不料北齐军队没有费吹灰之力,就一夜之间临兵皇城。

原来是内奸!

楚莫和二皇子天明勾结,楚莫要自由,要免除西辰的赋税。而二皇子要的是皇位。他们取得虎符,毒死皇帝,掌握了禁军,三皇子和皇后在侍从的掩护下趁乱逃走了。

没有想到禁军能够被二皇子天明调配,他是怎么做到的?

“阿霖,看来我不用去和亲了。”攸宁只说了这一句,就放下了马车帘子。

“翔公子,幸好你先行一步出城了,不然真是麻烦了!”德左的声音从外边传来,他此刻充当了马夫的角色。

“公子能够脱险,全靠老前辈。”阿霖坐在德左的身边,声音中带着感激。

攸宁身着男装,蹙眉,双手紧握。她担心宫中的玉贵妃。这些年来,玉贵妃对她也算是照顾有加,她却不能帮助玉贵妃脱离险境。

德左的消息来得太晚了,东临军队被调动得无声无息,迎来了北齐骑兵,然后皇宫门紧闭,插翅难逃。

好在她出宫都是钻一个小门出来的,所以能成功逃出来。

二皇子天明和楚莫暗中勾结倒也不奇怪,平日里他们都走得很近。天明平时看着平时恭敬,却一下子毒死了亲生父亲,抢夺皇位,行动有理有条,定是部署已久的吧!

楚莫不是普通人,攸宁甚至愿意相信这次是他出谋划策,而不是天明的阴狠毒辣。

整个皇宫中,除了戴霖,她就和天明走得亲近些。玉贵妃忙着争奇斗艳,喜欢在首饰衣裳和权谋之中下功夫。攸宁和她相处得还好,却少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翔公子,你能乘乱出来真是太好了。我先带你回商队吧!”德左话音一落,就扬起鞭子,马儿欢快地奔向前方。

商队还在边境,可是却走不了。因为战事,所以都滞留在原地,许多商队都恨恨的,敢怒不敢言。

“你们是新面孔,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处并不合事宜。所以不要多走动,尽量在车篷里呆着。”德左交代完了,就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攸宁松了一口气,直接往垫子一躺,呈大字型。

一边的戴霖却是很拘束,他知道攸宁不拘礼数,却没有想到她会躺在他面前,毫无顾忌。

攸宁听见戴霖的呼吸一下子加重,睁眼撑起脑袋:“莫非你想一起躺会?”

戴霖心知攸宁在戏弄他,却平白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对着她低头说道:“属下去打探消息。”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身后传来攸宁细细的声音:“记得带人皮面具。”

那声音沁着关心,柔柔的,入人心脾。戴霖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

渥丹公主……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有想到这个小女孩救了他。慕容宰相的公子和三小姐出力请了名医,安排屋子给他,倾力照顾。

过了不到一个月,慕容煜飞告诉他,攸宁刚刚已经变成和亲公主了,她需要帮手,你可愿意进宫帮忙?

他是有过犹豫,他本可以自由自在畅游天下,不入官场,不走仕途。

救命之恩不报,难以安榻。

那晚他独自小酌,猛地起来攸宁那婴儿肥的小脸,圆溜溜的眼睛,上扬的嘴角。她举手投足之间,都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

许是感觉到他的犹豫,攸宁却出现了。

“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这样喝酒真的不碍事吗?”攸宁目光沉寂,笑意中带着些许寂寞,眉眼暗淡。

戴霖听见了远处有两个呼吸,一个轻些,应该是慕容煜飞的。另一个呼吸粗重些,应该是下人的,不会武功。因为会武功的人,不会将气息放得那么重的。

“戴霖,我直说了吧!我此次来,是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攸宁表情严肃,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他放下酒杯,敛去笑意,站起来抱拳行礼:“三小姐请讲。”

攸宁听见这个称呼,颇为满意。他不是称呼她“慕容小姐”,而是“三小姐”,是将她当成自己人了。

“我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成为北齐的皇后,这个是十一年之后的事情了。另一个是退隐江湖,这需要何合适的时机。才能不被追查,而逍遥在外。”攸宁的笑意重新浮现在白皙的脸上,笑意明朗,天真无邪。戴霖闻言一震,望向她。

这个五岁的孩子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在表示,今天我可以找张三玩,也可以去找李四玩。怎么能说得这般随意呢?

北齐皇后……那北齐是虎狼之地,岂能让一个东临女子登上皇后之位?定是多了层层阻扰,小命随时都会不保。

退隐江湖?她居然有这般想法,是他人教的?

“戴霖,给我十年吧!我只要你十年,十年之后就给你自由。请你做我的庇护吧,我就是林子中的一只鸟,而你是我的森林。今后我唤你‘阿林’可好?”不等他继续思考,攸宁已经连称呼都喊出来了。

对上攸宁甜甜的笑意,亮晶晶的眼睛。戴霖突然觉得这个孩子很有趣。

“许我十年光阴,我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攸宁见戴霖的眉宇松开了,便自信地说道。

无论是出于报答救命之恩,还是对攸宁感兴趣,他成了他的左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