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天与书怡的又一次见面,已经是两个月后了。胡绩伟自从成功的替表妹和好兄弟做了一次媒以后,就热衷并且投身于这项“月老”的事业。他给书怡打了好几次电话,要求她无论如何要把孟雪约出来,正式的介绍给浩天。于是,胡绩伟、婉婷、杜一航、柳书怡、何浩天、孟雪六个人,又在“湘南酒家”碰面了。
胡绩伟是铁了心要促成这段美好姻缘,他两杯酒下肚,又变的活跃起来,吵着要让大家伙行酒令:每个人都要说一句何浩天或者是孟雪的优点,不许重复,说不出来的,罚酒。
“不行,不行,这算什么酒令,你让我说什么好呢?”何浩天一脸窘态。
胡绩伟马上反驳道:“我这是要让你们两个增进了解啊。你怎么会没的说呢?孟雪长的漂亮,性格又好,有多少可以说的?你也可以说你自己呀,什么人高马大、膀大腰圆,这都可以算是优点。你别脸红呀,在学校里辩论赛的时候,你跟一航辩的面红耳赤,那股劲头儿哪去了?”
“不行不行,确实不行。”何浩天连连摆手:“这样吧,我甘愿受罚,先自罚三杯,你们玩儿,我看着,正好可以好好听听我在你们心目中的形象。”他话说完了,不等胡绩伟开口,便端起酒来一饮而尽,然后接二连三的又喝了满满两杯。
胡绩伟只好作罢。孟雪那边知道是要撮合自己与何浩天,早就脸红的不行,胡绩伟也只好放过了她。于是,剩下的四个人开始行酒令。说了两圈,总是婉婷与书怡说孟雪的好处,绩伟与一航说浩天的好处。胡绩伟觉得有点无聊,便又开始嚷嚷:“不行不行,这样不行,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只许说浩天,我跟一航说孟雪。”
于是换过来,胡绩伟首先开口:“所有的颜色中,孟雪最喜欢白色,一年四季里,孟雪最喜欢冬天,所有的动物里,孟雪最喜欢松鼠。”
婉婷假愠道:“哎呦呦,胡绩伟,你怎么知道的?”
胡绩伟坏笑了一下:“不知道可以猜嘛。你听她的名字就知道了。说的不对,孟雪可以点评嘛,我罚酒就是了。”
孟雪笑道:“白色和冬天也就算了,松鼠是怎么回事儿?”
胡绩伟哈哈笑道:“冬天下大雪,只剩下松树了,松树、松鼠,我随口说的。”其实胡绩伟哪有那么傻,不过是为了他那项“月老”的事业活跃气氛,故意装小丑逗大家一笑而已。“你们别笑啊,孟雪,你倒是点评啊。”
孟雪这才止住笑,抬起头来道:“对不起您老人家,我最喜欢绿色,最喜欢春天,我也不喜欢松鼠,我喜欢狗。”
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胡绩伟满饮一杯。
然后轮到婉婷:“浩天跟我们是同学,83年,属猪的,应该比孟雪和书怡大三四岁吧?他在学校里的时候,是学生会外联部的部长,文采斐然,字也写的不错。”
然后便是书怡:“额……”她还没说话,倒先脸红起来了。她又“额……”了一会儿,居然什么也没说出来。
胡绩伟大声道:“书怡,浩天这么多特点,你随便说呀?怎么?一条都想不出来?我们浩天总有些特别的地方吧?难道他居然这么大众?这么普通?”
越是催,书怡反而越是说不出来。说什么呢?说什么呢?胡绩伟不等她了:“罚酒!罚酒罚酒!”
然后,一屋子的人都笑了。一航端起酒杯来,就要替书怡领罚,浩天在一旁解围道:“这杯我来喝吧,怪我自己没长好,让大家语竭词穷了。”果然,在大家的欢笑声中,浩天喝了一杯。
游戏继续,反正有胡绩伟在,玩儿什么游戏都不会觉得枯燥。可是,书怡竟然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一会儿轮到自己的时候,说点什么好呢?四个人行酒令,实在快的很,只有一瞬,就又轮到书怡了:“浩天,大概,喜欢沉默,他大概不喜欢运动,不喜欢喧闹。”
“哈哈,你说错啦。罚酒!罚酒!”胡绩伟首先喊起来。
婉婷也笑着说:“他是学校篮球队的后卫呀,跟一航并称篮球双煞,一航没跟你说过呀?”
书怡脸又红起来,实在窘的不行。
浩天笑道:“咦?不是说好的,要当事人点评吗?”
“管你是当事人点评,还是旁观者点评,这个特点可都不属于你。你篮球打的那么好,把追求我的小师妹都吸引走了,别的可以赖,这个可赖不掉。”胡绩伟道。
浩天微笑道:“篮球嘛,我是打的不错,可是并不妨碍我不喜欢运动啊,喜欢跟打的好,可是两码事。”
“算了算了,谢谢你替书怡圆场,这杯酒,我还是喝了吧。”一航笑着端起酒杯,早把酒喝进去了,然后又对胡绩伟道:“你这酒令不好,我对孟雪也实在知道的太少,她的五官和衣着都被我说过了,再说下去,我也只好说她是书怡的好朋友,物以类聚,爱屋及乌,书怡好,所以孟雪就好了。”
胡绩伟朗声大笑:“好好好,咱们不说了。吃完饭,咱们看电影去。今天我请客。好不容易儿子不在身边,我和老婆大人重温旧梦,邀你们做陪。”婉婷和一航都知道这是要给浩天和孟雪制造浪漫的机会,当即举双手赞成。
电影放映厅里,六个人排排坐好,从左到右,依次是婉婷、胡绩伟、何浩天、孟雪、书怡、一航。电影刚开场不到半个小时,书怡的手机震动起来了,她怀里抱着大衣和皮包,手里拿着可乐,旁边置物架里还有一大杯爆米花,她把可乐和大衣都交给孟雪拿着,这才在皮包里把手机拿出来,低着身子挤出去接电话。
她这一番动作耽误了将近一分钟,电影正演到关键的时刻,孟雪一个镜头没跟上,就有点摸不着头绪,她低声问浩天:“刚才那个人说什么?怀疑谁是凶手?”
老实说,浩天也没怎么听清楚,他犹豫道:“好像是怀疑那个JACK。”
“不会吧,好像不是这么说的。那个黑衣人出现没有?”孟雪悄声道。
“额,没出现吧。”浩天又解释了两句,便对孟雪道:“我去一趟卫生间。”
胡绩伟一把把浩天拉住,悄声道:“去什么卫生间?刚刚有机会单独聊两句,不许去。”
浩天把他的手推开,苦笑一下:“去,别闹。”随即拨开一条通道,走了出去。
浩天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书怡也正好接完了电话,浩天从背后喊住她,微笑道:“书怡,你的耳环掉了。”浩天不知道什么耳环、耳钉、耳坠、耳线的区别,凡是经过耳洞的东西,他都统称为耳环。其实,书怡带的是一个小小的金质耳钉,她散着头发,耳钉若隐若现,实在是很难注意到的。
“哎呀,真的。”书怡伸手摸了一下,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的,估计早就丢了,肯定不是这会儿才掉的,但她还是下意识的在周围的地面上巡视一下,没有发现,又沿着刚才接电话走过的地方,一路扫视过去。
“地毯是花的,你站着怎么看的清。”浩天说。
可不就是嘛,原地站着不动,怎么看的清呢?虽然只是一枚小耳钉,但丢了一只,另一只就没法带了,这两只加起来也有两克多,好几百块呢。最好还是找到它。她一边想着,一边寻着走过的地方,弯着腰仔细的看起来。浩天也不进去了,跟在她后面,弓着身子帮她找。
来回走了两趟,实在找不到,书怡站起来,笑道:“算了,估计不是在这里丢的,不找了,回去吧。”
浩天笑一笑,也不说话。
书怡便向回走,快到放映厅的门口了,浩天在后面叫了她一声:“书怡。”
她回过头来,看见浩天微微的低着头,两只手插在裤兜里,停了一瞬,才开口道:“刚才吃饭的时候,它一直挂在你的头发上,你起身穿大衣的时候,它掉在地上,是我收起来了。”语毕,右手从兜里掏出来,手心里正握着那枚小耳钉。甬道里灯光明亮,这耳钉在他手上,闪着耀眼的金色的光芒,柔和的,或是刺眼的。
书怡起先没反应过来,道:“原来在你这里。”转念一想,明明你早就收起来了,怎么还妆模作样的帮我找呢。她就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了。
两个人面对面的站了一分钟,书怡从他手里把耳钉抓过来,一转身,闪进放映厅里去了。她的心咚咚的跳个不停,后半场的电影,实在没有看进心里去。而浩天,他再也没有走进放映厅。
电影结束的时候,胡绩伟抱着浩天的衣服有些懊丧的走出来,浩天整场电影都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看来他这次的媒人是当不成了。
浩天看见他们走出来,赶紧把手里的烟捻灭,胡绩伟惊叹道:“浩天,你抽烟了?”他又转头对孟雪道:“我们浩天,一向是不抽烟的。”他明知道自己这次做媒恐怕要失败,还是心有不甘的向孟雪解释一下。
浩天尴尬的笑一笑:“刚才喝多了,抽两支烟,解解酒。”
胡绩伟倡议再去KTV唱歌,书怡悄悄的对一航说:“我头疼,不想去了。”一航看了看她,脸色真的有点苍白,便辞别了各位朋友,与书怡回家去了。孟雪是书怡带来的朋友,书怡走了,她也不好意思独自参加,便也借口走了。婉婷悄悄的责备胡绩伟道:“都是你,介绍朋友就介绍朋友,干嘛说的这么露骨,看来浩天是不愿意,这怎么办呢?孟雪多么没有面子。浩天肯定是为了这事儿愁坏了,他从来不抽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