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肥大的母猪,还有三只两个月大的小猪,再加上几只野兔与野峰窝,够让两家人过个暖冬了。
最重要的是三只小猪,只要养养,来年都不用去狩猎了,怎能不开心呢?
入冬之后的某一天,应家差了个下人,空着手过来下聘了。
甚至一脸蔑视的说了成亲的日子就直接离开了。
夏家的人虽然气恼在心,可只要这婚事能成,夏爷爷还是开心的。
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了两个月后。
这两个月,夏青瞒着家人偷偷上山打猎,打到的猎上市去卖掉。
到成亲的日子时,夏青穿了婶婶李氏为她打量做出来的大红嫁衣等着应家人的轿子。
看着孙女要出嫁了,一向硬汉的夏爷爷眼晴湿润了,握着夏青的手说:“青啊,爷爷知道,你心里其实还没准备好嫁人。但爷爷一直认为应家那小子只要见了你就会喜欢上你,你是多好的孩子啊。”
夏爷爷还想表达点什么,但脑子里着实没多少的墨水,想了想,只得作罢。
夏青笑笑,看着眼睛湿润的家人,安慰道:“爷爷,二叔,婶,你们放心,我会过的好好的。”她有双手双脚,不管去哪里,只要像平常那样过日子就行了。
只对这几个仅有的亲人,心里很是不放心,不过不能表露啊,就怕一表露,让他们更难受。
“姐姐,我们舍不得你。”二叔家的两个孩子都抱住夏青,哇的大哭起来。
夏青眼晴也有些动容,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只是轻抚着二人的头不语,好半响才说:“你们都要听婶的话,还有,要好好长大,明白吗?”
二小孩都点点头。
夏家这边个个动容,应家那边,却是误了吉时,且足足迟两个时辰,在天快暗时才到。
抬来的说是喜轿,却无半分喜色,就连颜色也不是大红,而是藏青,而且也没有媒婆丫头。
夏家人笑容没了,就连村子里的人笑容也没了,个个铁青着脸看着轿夫。
村子挨山脚而建,所以叫山脚村,村子里的人不多,也就五六十户人家,因此小山村可说很团结,如今见应家人这么欺负人,个个都握起了拳头。
应家来的轿夫看着不妙,忙说:“这与我们无关啊,是应家夫人这样吩咐的。”
尽管村里人都气愤不已,但却没有一个人说出让夏青不嫁的话来,在这个时代是很注重名节的,名节受损,没小事只有天大的事。
此时,夏青跪在了夏爷爷面前:“孙女拜别爷爷。”
转而又朝李氏与夏二叔跪下:“拜别婶婶,拜别二叔。”
“拜别村人。”
几个看着阿青长大的妇人已哽咽出声,都纷纷扶起夏青来。
夏青爷爷低头抹了抹眼泪。
直到夏青的轿子出了村口,村子里的人才散去。
“阿青一嫁人,总觉得家里少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李氏看着村口轻叹了口气说,说真的,打心定对未来的日子好忐忑的感觉。
“可不是。”夏二叔点点头。
夏爷爷从屋内拿出一个小包裹放到了李氏怀里:“阿青给你的。”
李氏打开了包裹,看到里面的东西时,讶住:“这不是我给阿青的钱吗?咦,怎么还多出两贯来?难道……这些日子她又偷偷上山狩猎卖了?”
夏爷爷抹着眼泪点点头,这么好的孙女,希望那个小子能好好珍惜啊,他们家阿青真的很好。
李氏又掉泪,叮嘱自己的儿女道:“你们可一定要记着你们姐姐的好,知道吗?”
夏紫和夏石红着眼点点头。
山脚村距县上的应家有半天的路程,因此,当轿子到应家时,几乎已经是半夜了。
夏青望着这应该称之为后门,但看着比她们家院子的门还要大的门,再望了眼身后已抬远的轿子,想了想,敲了敲门。
许久,门才打开。
仆妇一脸的冷漠:“你找谁啊?”
“我叫夏青,是应辟方的媳妇。”
夏青的话反倒让开门的仆妇愣了下:“我们家公子没有娶媳妇。”说着就要关门,可这门却怎么也关不上。
夏青一手抵在了门上,力气比她大许多:“那请你告诉我,县衙门要往哪里走呢?”
“你要干什么?”仆妇一脸警觉。
“我与应公子的婚日是县太爷定下的,他等于是我的媒人,应家既然要反悔,这事自然还得请县太爷定夺。”
一道凌厉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大胆泼妇。”
“夫人。”一听到这声音,那仆妇赶紧退开。
夏青绝口不提这一路的委屈和不忿,这只会让故意为之的一家人看笑话罢了。
她眸色淡淡地看着应母,将应母看得脸色更加铁青,心中怒气翻腾:“没有规矩的东西。”
“婆婆。”夏青顺势讲规矩。
“闭嘴,谁是你婆婆,你配叫吗?”
夏青沉吟了下:“大妈?”
“你?!”
“不叫你,你说我没有规矩,叫了你,你又不喜。你这般故意刁难,就是规矩吗?”夏青看着应母,眼神没有半点的挑畔,反倒让人觉得她是很正经的在说这话。
“好,你好样的!”应母气得身子发颤,“你今天休想进应家门。”
“好吧,那我就去找县太爷。”
“你这是在威胁我?”应母冷笑。
夏青摇摇头,很是诚恳的道:“那我不去找县太爷,可我没有银子住客栈。”
“你?你是想向我讨银子?”应母气得胸口起伏不断。
“大妈好没道理。你不让我进应家,不让我去找县太爷,又不让我住客栈。可天这么冷,我也不想被冻死饿死啊。回家也不好,且不说天黑路险,单说我回家了,我爷爷肯定会找县太爷。”
应母执掌权势惯了,在府内,她说西,下人不敢往东。
下人们的俸银都在她手里,只要她不顺心,随便找个名目就能扣下,哪见到像夏青这种说话听着都是事实,压根就让人找不出回嘴理由的人。
“夫人,”那仆妇朝应氏使了个眼色,悄声说:“先让她进门吧。要是这丫头真找了县太爷,咱们吃不了兜着走啊。”
应母青着脸,恨恨道:“我告诉你,就算你进了应家门,我们应家也不可能让你做辟方的元妻,你最多只是个通房丫头,只能住在下人房!”
应母正说着,后头就有下人匆匆来报说:“夫人,县太爷派人来说明早要过来看看新娘子,还说他是应家的媒人,怎么说也得关照一下。”
“什么?县太爷明天要来?”应母脸又阴沉了几分。
“是。”
应母并没有见过太大世面,对她来说,县太爷这个官已经是天了。
怕夏青明天和县老爷告状,只得恨恨瞪了她一眼,被迫对那仆妇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扶少夫人回新房。”
说是扶,但那仆妇几乎是拉着夏青就直接给推进了新房。好在夏青自小干农活,步伐矫健稳重,才不至于被推得跌倒。
新房里,压根没半点喜气,连半点红也找不到,但确实挺新。
尽管一看起来就应该是男人住的,挂剑,壁画,书柜,花盆,但干净整洁,还有床上那软棉棉的被褥。
夏青惊叹着,坐上了床,体会着床上那被子的柔软。
就在她笑得开心时,房门被推开。
夏青抬头,就印入了一双冰凉中带着厌恶的黑眸里。
这是一个身体修长挺拔男人,剑眉星眸,挺鼻,不管是正看还是侧看,应该都属于美男子一例,只是全身上下透着一种疏离,一丝不耐。
夏青却愣住了,竟然是他,那个在她上山狩猎时救了的男子。可显然,他没有认出她来,见她这般直视着他,眼底的厌恶更浓。
应辟方知道他长得好看,不少闺秀看到他都会娇羞的多看几眼,可从没有女子会这般大胆的直视。
他向来厌恶那些不懂礼节,俗不可耐的女人,可没想到自己却偏偏娶了这么一个女子。
娶?哼,他可没有娶过她,如今他会出现在房里,并不是怕那个县太爷,只是不想再听母亲的唠叨,也不想负了重病在床奶奶的嘱咐。
应辟方袖袍一翻,吹灭了烛火,他实在不太想看这女人这张平淡无奇的脸,他见的闺秀哪张脸不是白里透红,粉嫩水嫩的?哪会像她这样,虽然谈不上黑,但也称不上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