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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相见
恋君不嫌迟
莉莉原上草
2113

张烁看着一声不吭的林如,收回手拢了拢自己的鬓角“还不下去给本小姐捡上来,张府不需要没眼色的奴才。”

林如放下手中的水桶,撩起裙摆掖在腰带上,一点点从岸边往池子里滑。荷花池的水并不深,没根也就到大腿根处,可是池底有着厚淤泥,还有腐烂在里面落物。

恶臭争前恐后的钻入我的鼻子里,让人作呕。可剧本这里林如需要弯腰在淤泥里寻找那根珠钗,一咬牙弯下腰把手穿入淤泥里来回穿梭,在一阵摸索后找出珠钗。

林如手持着珠钗往池边走,递给等在上面的丫鬟。可还没等我再次爬到岸上就看到张烁站在石桥上指着池底的绣帕“去给本小姐把帕子捡上来。”

林如原地静默了会,转身再次滑到池底,淌着淤泥往桥下绣帕处艰难的前进,等她伸手够着已经被污泥染的的一团泥色绣帕时,被突入兜里浇下的水拍的身形不稳,整个人侧摔入池底的烂泥里。

林如半个身子都陷入淤污上,她抬起那张满脸泥浆的水就这么和从桥上往下望的张烁对视。剧本上这里林如爆发,她和张烁在这里发生了口角。可我一瞬间这里不应该是发生口角的。林如在设定中乖张又要强,张烁先是辱她娘在前,又一再刁难再后,积累这么久的恨怨怒,岂是口舌之气。

演张烁的演员看着池底的沈梦,此刻应该她开口的台词并没有如期对上。心中微微一跳,忘词了?只是导演还没喊卡,也只能不做其他。就在她想开口的一口,淤泥中的女孩慢慢撑起身体,猛地抬头与她目光来个对视,眼神是那样的灼人,狠意是那样的明显和嘴角挂的笑反差让人毛骨悚然。演张烁的演员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躲了那摄人的目光。

“卡。”导演叫停,工作人员一拥而上,补妆的补妆,换道具的换道具,我刚被人从池子底拉出来,场记就过来喊人说导演找。歪头看向导演处,演张烁的演员已经在那里。

我心中有些忐忑,刚才脑子一热没有按剧本进行,可是导演也没有叫停?没等我纠结完,导演就从后槽牙挤出一句“还不会走就想跑?谁给你权利改剧本。”声音咆哮出声“再他妈的擅自改剧本,就哪来哪滚!”矛头猛的一转对着演张烁的演员吼道“还有你,脑浆是不是被僵尸啃光了塞上满狗屎,你他妈演的是张府嫡小姐,不是八大胡同站街的小姐,她一个外室生的私生女,你怕个球!再给我演的抠唆小家子气就回家啃干净自己脑子再来!”

片场瞬间就安静下来,每个人动作都小心翼翼起来,只有尹导咆哮声回荡。等到自己祖上三代都被问候个干净后,尹导才挥手示意赶紧滚蛋,我脚步已经有点发虚,旁边的演员眼泪已经在打转。

虽然早就听闻和尹导才华横溢脾气更横溢,但是亲身体会又是一回事。能在这尹导暴风雨坚挺下来的演员,心理素质都得过关。

副导演笑眯眯拿着两杯热可可递了过来“你们不用放在心上,尹导拍戏一向六亲不认的,他要是真觉得你们戏不行,肯定话都不会多说一句,直接换人。”副导演姓魏,四十多岁,身子有些发福,顶着一个啤酒肚每天都笑眯眯的,和暴脾气的尹导合作很多年了,是出了名的铁搭档。

“魏胜!”又是一声咆哮“用不用老子给你颁发个居委会大妈奖啊?你很闲是吗,分镜头剧本等着我死了烧给我?”

我看着副导演笑眯眯伴着咆哮声跟我们说想喝热可可就去自己取,不要拘谨。神态气场淡定自若,仿佛那咆哮声是春风细雨,忍不住从心中升起敬佩的小旗。

林如的戏份很少,我很快就拍完了,虽然只在剧组呆了短短的一个星期,可我也渐渐习惯了导演咆哮式的指导,习惯了道具师们戏下的小贴心,甚至有些舍不得。这七天吃住都在剧组,能深切感受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每个人都这部剧都抱着百分百的努力态度。在他们中间你会不自觉的被带着一块努力。

这感觉很棒,我想我大概理解了王茵对演绎的热爱。是演员让剧本上一个个黑子色方块字活了起来,赋予它们声音,神态、情感,仿佛这个角色因你而生,由你渲染、勾勒、最终惊艳了岁月,活成了另一段人生。

结束了剧组生活,回到学校销了假,走出教学处,慢慢走在学校的绿植带,阳光透过道路两边的梧桐树,带着和暖意斑驳的撒了一地。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我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又仿佛我的生命里都是这样的灿金色,不曾悲伤不曾彷徨。

只是道路那一头站着的男人,打碎了我一场暖阳奢梦。我看着陆乔瞬间,心像是被一团包裹着酸涩的气球砸中。砰地一声,破掉的气球洋洋洒洒挥着苦与疼。我掉头就走,步子越来越快,最后开始跑了起来。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往下掉,我还没有准备好,相忘或是成为你的偶尔。

陆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二十天的,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一个人。只要闲下来,沈梦的身影总是在他眼前晃,初遇时窝在阴影里的落寞、车展再遇时的狼狈,酒店里的无助以及公寓里带着狡黠的戏弄和撒娇般抱怨。

陆乔觉得自己快疯了,忍耐的安抚好了余文,一而再的去T大寻人。路乔知道他的小姑娘在躲他,可他不知道躲着的原因,难得沈梦发现了些什么?这种怀疑和猜测让陆乔不禁冷汗丛生。

陆乔不敢想象沈梦知道真相后果,他已经不能失去他的小姑娘。陆乔能做的只是在T大徘徊,一遍又一遍的确定沈梦是否回来,他想快点见到他心爱的姑娘,抠骨的思念折磨他。可是他又惧怕见到自己的小姑娘,如果她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仇恨.....。

咚的一声,我大力的推开宿舍的门,随后用力的甩上。长时间的奔跑让我觉得嗓子法干,心脏像是要跳出来的一样长的发疼,我背靠着门慢慢的坐到地上大口呼吸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