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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章 红楼遇女
焚琴煮鹤
睡着了的猫
2712

“煮鹤公子毓钟早年也不是大家所听闻的那么不近人情,尽喜欢些清雅玩意,毓钟爱鹿爱鹤,曾有林逋以梅为妻以鹤为子,他毓钟便是以鹤为妻,以鹿为子。”

“毓侯水墨丹青甚好,曾经名动京都,多少人求上门去,提着上好的绢兼黄金万千,也只不过为求得他一幅丹青。却不知毓侯不拘泥于俗,起初倒也还忍着,次数多了,再见登门求画的人带着这些俗物,便直接扔在地上,怒道:“此等俗物,唯抹布尔!”,从此之后,众人便再也拉不下脸面低头陪好的向他求画,其中就包括了一位值得一提的人物——当朝宰相裴恪!说道宰相裴恪,便不得不提,当时皇帝老迈昏聩,贪图安逸享乐,整日里沉湎酒色,太子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空有野心,实际上没什么才能的人,也成不了气候,裴恪万般谋算,一步步的架空皇权。

其实裴恪更想废皇自立,却不得不考虑这皇位得的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易被天下人诟病。于是便在心中起了计划,让众人尊敬的的学士大儒们立表,使天下书生都承认他即为正统,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理所当然的,裴恪盯上了文人墨客都引收藏他的书画为傲的——毓钟。

“世人皆知毓侯爱鹿、鹤,恰逢苏州知州进奉两只血领雪羽的白枕鹤,道是一日打猎时,忽见云雾缭绕的仙山,山上有一位白衣胜雪,胸前佩有红珠的仙子,仙子自称是千年鹤仙,知州正要上前询问,忽然风起云涌,山上只剩两只引领伸颈的白枕鹤,苏州知州便上供于圣上,裴恪谄媚了好一阵子,才叫圣上把这两只仙鹤赐予他。裴恪便以赠鹤为由,邀请毓侯于京城最大的青楼——鹊桥阁共叙几杯。毓钟欣然前往。

宴席上,裴恪叫来不少姿色姣好,艳而不媚的姑娘。岂料毓侯却眼都没抬上,只顾着独自喝着酒,裴恪着急如何开口要他写诏,而毓钟却是心中挂念着那两只鹤。

雅间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

‘你这臭婆娘,捣衣脏水洒了我家老爷身上,不知道歉还出口伤人,有恃无恐还是你以为我们老爷不敢杀人?’男声语气越发尖锐,似是气急败坏。

‘呵呵……’女子轻笑道:‘大人说得对,奴家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但你们家温老爷得罪了裴相爷,裴相爷可是着急捉你家温老爷的把柄呢,要是杀了奴家,你们老爷就会蒙上个杀人的罪名,在平时确是无伤大雅,现今难免落人口舌,要是被什么小人听到……呵呵……’女子顿了顿,‘离这里三十里地有个叫莲花池的地方,不如咱们乘舟去那里游玩,你们顺便把奴家推下水,就说是奴家自己失足,这样你们即解了气,又不必落下话柄,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你你……贱人!’男子越发生气直喘气,‘啪——’响亮的巴掌打在女子的脸上,女子闷哼了一声,咬着牙,都没有抬手捂一下,低垂眼帘掩饰眸子里的轻视,全然不知自己右侧的发鬓散了一截,又或者是不在意。

‘罢了,这姑娘确实有胆识。王佑,狗奴才,还不快退下,说不过是一件衣裳的事,竟然出手伤人,是要把我这老脸往何处搁呀,这五百两银子权当给姑娘道歉。’一旁没有说话的温知府挥手指示下人把银子奉上。

‘不必了,您啊,就留着给自己养老罢,若是再狗仗人势,总有一天用得着的。’说罢,女子便往回走,没有回看一眼。

殊不知那位温知府暗地里把手拧得咯吱响。

楼上的毓钟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颇有兴趣的说道:‘可否请楼下那位姑娘上来一见。’

裴恪从脂粉堆里抬头,连忙对立在一旁点头哈腰的女人,说道:‘红姨,叫楼下那姑娘,好生伺候毓侯爷,让毓侯爷玩个痛快。’

红姨有些难为情:‘相爷,那丫头性子烈,眼角还烙了块胎记,着实丑的很,只是个洗衣娘,糙手糙脚的伺候不了人的,毓侯爷要不就唤莺燕吧,长相秀雅性子却娇魅的很,保准挠得您啊,心痒痒。’

裴钟见毓钟只喝酒不说话,便打赏了老鸨叫她领那女子和毓钟去邻边的厢房。”

说书姑娘顿了顿,把折扇收起来了,我听见台下有人评论到“这毓钟还不得把那杜什么的姑娘生吞活剥了啊。”

“是啊,哈哈哈”

顾居安心下想,这洗衣姑娘倒真是个烈女子呀,没想到这暖暖软软的香风中,居然还能熏出些许硬骨头,倒是难得。

“的确,洗衣姑娘还是来了厢房,她仰着右边红肿的脸,一幅视死如归的样子,不肯低头。坐在屏风前的毓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倒也不是有多丑,只是左额角一直延伸至左耳畔有一条狭长微粉的胎记,格外抢眼,皮肤倒是白皙,五官则着实一般,只有这双漆黑如玉的眼眸是倔强得很,一身就是便于干活的下人的衣服,长发用木荆绾起,但右侧有好几缕落至胸前,有些凌乱,可见,刚才那个唤作王佑的人,下手之狠。

毓钟起身走到杜衡面前,杜衡还是那副死驴样,直到毓钟伸出右手想要抚摸杜衡红肿的右脸时,他看见了女子冰霜般的眼睛里的惶恐不安,毓钟心下想她怕是担心自己要轻薄她罢。

于是,嘴角偷偷一勾,转而扶上她散落的发丝,柔声说道:“在下毓钟,字灵秀,见过姑娘,只是姑娘着发髻散乱,不料竟然如此心急。”

‘你……哼……’女子连忙一甩手,把发重新绾起来。

‘还没有请教姑娘的闺名。’毓钟也不气,退后两步。

‘妾身杜衡,字焚琴。’杜衡没好气地答道。

‘焚琴,姑娘怎得个这样的字?’

‘这世道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焚琴最合适不过了。’杜衡眼睛四处游扫,想着逃离此处的法子。

毓钟早已看穿她的想,便上前一把搂住杜衡。姑娘瘦削得很,咯得毓钟怀里痛,便连抱带搂地拉她到屏风前的方桌前坐下道:

‘焚琴……焚琴,固然适于现状,但我更喜欢“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的香草美人,仍能留有“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气势。’

原本在毓钟怀中挣扎的杜衡垂下眼,莞然一笑。

‘妾身可伺候不了毓公子,妾身不会那么些耍媚的法子。’说着便要起身,却又被毓钟拉回到怀里。

‘所谓小赌怡情,姑娘出题,若是赢了在下,在下便让姑娘离开,如何?’毓钟戏谑地看着怀里的杜衡。

‘那就手谈一局棋如何?’杜衡狡黠地一笑,毓钟看见怀里人耍些小心思。笑着回答‘甚好,甚好。’

杜衡白子先行,起先,毓钟的黑子略有让着杜衡,但下着下着越发不对劲了。毓钟的黑子逐渐被杜衡的白子包围,但就差致命一击时,杜衡突然松口,让毓钟重新掌握与杜衡相平的局面,迂迂回回好几次。终于,毓钟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女子说道:

‘姑娘棋艺竟如此精湛,从前在下棋技虽不精通,但也不至输于人前,从前一直以输赢论英雄,便极尽全力想搏个赢头,今儿才领会到这棋艺的精髓——中和之美。万物盛衰,阴阳,只有这恰到好处的“和”才是极致,是在下输了。’毓钟松开了手。

‘不错,没有人与妾身下棋会输,同样也没人能从妾身手中赢棋。’她起身,往门口走去,就要走到门口时,毓钟唤住了杜衡。

‘姑娘,在下有一礼相赠,姑娘可否赏脸……?’

‘不必了。’杜衡停住脚斜睨了一眼毓钟‘留着你这些伎俩去哄那些不入流之辈罢。’说罢,便继续向前走去。

‘这件礼一定不会让姑娘失望。’毓钟话里带笑。

‘哦?真好奇知道。’杜衡本就不是什么小家子气的姑娘,倒不忸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