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秋，外面鸟儿的叫声十分悦耳，树上的叶子已经红了大半，有的已经落在地上，围墙外面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有人在叫卖。然而这些都已经和周若水没有关系了。
周家的院子里一片狼藉，从前院一直到后面的柴房，路过的地面上混着淡淡的血迹，这些都是周若水曾经挣扎过的迹象，此时柴房内正传出阵阵刺耳的尖叫声。
“夫人，求你了，奴婢真的没做过啊。”周若水一边哭一边祈求着，瘦弱的身子紧紧蜷缩在墙角，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的破烂不堪，血肉模糊。白嫩的小手上是一道道血痕，周若水不停的用脚蹭着地面向后躲，可身后的墙比她的身子还要冰冷。
“东西是在你的房间搜出来的，不是你还有谁！”说着，赵氏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打在周若水的身上，因为用力过猛头上的步摇晃动的叮叮作响，于是连忙用手扶了扶，生怕撞花了她头上的玉簪子。
“就是，真看不出来，这小妮子还有这样的心思。”这时候周囡囡在一旁附和着，眼里充满了厌恶和鄙夷，说着还朝地面吐了一口口水。
周若水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双臂挡在胸前，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衣不蔽体的，赵氏这一鞭子无疑就如同直接打在她的身上。
眼前的人赵氏是周家的夫人，而她身边站着的穿着艳丽的年轻女子是她的女儿，也是周若水的妹妹，然而她本是周家的嫡女因为生母不得宠沦落到了下人的地步。
今儿个一早赵氏发现自己的一直钗子不见了，下令将所有人的房间都翻了个遍，最后在周若水的房间发现了，她从来都是胆小怕事之人怎么可能会去偷那钗子，还放在那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然而，不管周若水怎么解释都没有用，赵氏母女还是将她打的半死，而她的那个所谓的妹妹却在一旁煽风点火。
“娘，我看这贱人承不承认都无所谓了，反正东西都已经找到了。”这时候周囡囡阴阳怪气的说道。
赵氏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立刻心领神会，不知为何周若水感觉身子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不一会功夫，赵氏带着一名男子进来，手上拿着一个布袋和一捆绳子，看到这周若水终于明白她是要做什么了，她是想趁着自己的父亲不在将自己扔出去。
“夫人不要啊，奴婢求求你，不要啊。”周若水哭着说道，爬到赵氏的脚边一只手拽着赵氏的裙摆乞求着，赵氏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用力一拽将自己的裙子拉出来，顺便还在周若水的身上踹了一脚。
那男子身强力壮，毫不费力的就将周若水装进了麻袋里，这一幕在周家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下人们早就已经看得麻木了，似乎早就知道她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一样，所以男子的动作十分利索眼里丝毫没有同情。
“等一下。”周囡囡眼看着周若水被人装进袋子里，双手依旧护在自己的胸前就觉得十分厌恶，都是要死的人了还在乎这些。
语罢，只见周囡囡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一支瓷瓶，缓缓走向地上已经放弃挣扎的周若水，因为她的一声制止，周若水还以为她改了心思，能放自己一马。
可是当周若水一看见她手上拿着的东西，脸就越发的白了，越来越明白何为绝望了。
那瓶子她是见过的，曾经她亲眼看着周囡囡用这瓶子里的东西将赵氏的猫咪腐蚀掉，这东西她竟然随身携带，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周若水一下子就明白是谁偷了赵氏的钗子。
周囡囡看着周若水脸上的变化心里清楚她已经猜到是自己做的了，不过那又如何，她是大小姐而周若水只是个低贱的下人，这样的身份怎么就长了这样一张脸呢。
不等赵氏反应过来，周囡囡一把捏住周若水的脸，将瓶子里的东西倒在了她的眼睛上，跟着柴房里传出一阵痛苦的叫声，周若水捂着自己的眼睛在地上来回翻滚。瞬间，屋内充满了一种恶心难闻的气味，那是血肉被腐蚀的味道，赵氏捂着嘴觉得十分恶心，跑了出去。
此时的周囡囡却丧心病狂的大笑起来，贪婪的闻着屋内令人恶心的味道，这是周若水眼睛的味道。从她第一次见到周若水的时候就很羡慕她，生的如此美貌动人，尤其是这一双眼睛水灵灵的，但凡是见过她的人无不为之动情。
哪怕她是个下人，可依旧改变不了她生的姣好的容颜，为此周囡囡总是找机会责打她，直到看见她身上的肌肤坏了一块又一块，长出再也抹不掉的伤疤这才心满意足。
而今天这一幕，确实是她和赵氏一手策划好的，自从周博文进宫吃上了朝廷的俸禄，周囡囡就期望有朝一日能嫁给京城有名望之人，虽然这周若水和自己比不了，可终究还是周家的耻辱，所以趁着周博文不在府上，她母女二人才会有机会要了她的命。
不知过了多久，周若水因为疼痛彻底混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只觉得身上冷极了，身下不再是僵硬的地面反而变得十分松软，一阵阵青草混着泥土的气息冲入她的鼻子里，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直觉告诉她，这里不是周家。
“哎，你们看！”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个男子惊讶的声音，周若水本能的用手臂护着自己，黑暗中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更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如何，只得用手臂在自己的身上胡乱的摸索着。
“是个女人？”这时候另一个男子贪婪的说道，周若水这下彻底蒙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人绝非善类，而自己只怕已经被丢出了周家，此时此刻根本不会有人救她。
“我说你们两个想女人想疯了！你看她这副样子，就不怕得病。”这时候男人的声音响起，言语间充满了厌恶嫌弃之意。
这时候周若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身子一软一头倒在地上，原本水灵灵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眼眶下是一片黑色的血肉，想哭都哭不出来。
不远处的两个乞丐上下打量了她一会，暴露在外的肌肤十分白嫩，只可惜满身的伤痕已经没几块好地方了，看这模样倒是挺好看，就是没了双眼的样子确实是令人感到恐惧。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妮子，可惜了。”说罢，两个人提了提裤子，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哪家的姑娘？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哪家的姑娘，她是周家的嫡长女，只可惜她的生母没能嫁个良人，以至于她的父亲得势后就娶了一房小妾。
周若水的生母柳氏原本出身医药世家，她和周博文二人相识甚早，为了她那薄情的父亲虽他来到此处，谁想到一心为他反倒给自己招了祸事。
自从赵氏入府后，柳是便不受宠，后来竟在自己的屋子里研究毒药，柳氏医术精良，通晓毒理也是应当的。也是因为如此，周博文对柳氏彻底失去了兴致，以至于后来她无辜横死他都不闻不问。
然而，周若水最痛恨的是她自己，是她当初厌恶自己的母亲，认为是柳氏不得宠而害的她也受人排挤，为了过好的生活，周若水还曾经多次向赵氏示好。可直到柳氏真的死了，赵氏母女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这几年赵氏让自己为奴为婢，她都不曾有过半个不字，她那不成气候的父亲对她不闻不问，若水那时候才意识到，真正疼她的人已经离开了，她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依靠。
可谁想到自己的一味忍让并没有让她二人收敛，致死若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赵氏。她唯一后悔的就是自己当初太过懦弱，没能保护她的母亲，让赵氏母女太好过，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入夜，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十分寂静，偶尔能听见几声鸟儿的叫声，此时的周若水身子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僵硬了，就这样躺在原地等死了。可就在这时，突然，耳边出来树枝折断的声音。
都说经历过死亡的人是不会在乎绝望的，就好像若水一样，空气中传来牲畜的腥臭味，耳边是动物嗅虐声。
这样也好，至少自己死之前还能喂饱这些畜生的肚子，可是她的仇，她的恨该如何作罢，周若水在心里诅咒着，若有来生，定要这些人加倍血偿。
跟着，周围围着的狼再也忍受不住血肉的诱惑，不管肉多肉少一股脑的围了上去，寂静的树林里传来阵阵的狼嚎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