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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三生归来又逢君
亲白娘子
2914

鬼府的森罗殿中,燕瘦环肥茁壮成长,如今已长到三岁。鬼君的魂魄收在六魂瓶中,高升发财二鬼每月从凡间掳一年轻女子,以女子鲜血滋养鬼君,从未间断过。

鬼族虽狼贪虎视妄想统治天地三界,但因二鬼子年幼,无法担此重任,所以处处隐忍低调做人,等鬼君复活后方能伺机做作案。

凡间有重男轻女的陋俗,女人有了身孕先让郎中诊脉,若是诊得男胎便好生伺候,直到一朝分娩。若是诊得女胎,便让有身孕的女子喝下麝香,生生把胎儿打掉,养好身子之后再怀孕,再诊,如此反复,直至怀上男胎。当然郎中也有误诊的时候,比如脉象诊得女胎,孕妇喝下麝香,诞下的却是男胎,家人看见死去的男胎,难免捶胸顿足一番。也有脉象是男胎的,好生伺候九个月,却诞下女婴,家人便对产妇冷嘲热讽,好像诞下女婴是她一人的过错。

如此怪相持续几年,凡间的女子越来越少,导致现在又反了过来,谁家有女儿都当宝贝一样供着,待女儿到了出嫁的年龄,便可索得不少彩礼。女子奇缺,有女儿的人家一般不会让女儿独自出门,怕遇到好色之徒有不轨之举。

凡间女子极少,高升发财二鬼总为寻找女子的事情发愁,因街上鲜有女子,就算偶尔遇上一个,也有父兄相跟,不好下手。而家里一般都有门神看守,他们又进不去。

这马上又到给鬼君喝鲜血的日子了,女子却毫无着落。鬼君的魂魄如果没有鲜血滋养便会萎缩甚至死亡,二鬼急得团团转。这日,他们又来到街上,想碰碰运气。街上人来人往,不是男子就是老人,没有年轻的女子可抓,二鬼望穿秋水,没有望见女子,却望见有一条黑狗从远处窜来,黑狗窜到发财身边突然停下,毫无来由地照他腿上咬了一口便跑,发财疼的呲牙咧嘴骂道:“这狗娘养的东西!要找死啊!”

高升突然眼珠一骨碌道:“鬼君只说有鲜血滋养便可,却没有说过非得是人血啊,既然我们找不到人血,不如就把这只母狗带回去,让鬼君喝了它的血,暂时顶上一阵怎么样?”

发财一听可乐了:“好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反正只要是血就行,管他人血狗血!”

于是二鬼掏出索命绳,绾了一个套,四处寻找那黑狗。再说那黑狗因咬了发财一口,正沾沾自喜颠颠的跑去与一公狗相会,却不知已死到临头了。二鬼找到黑狗时,黑狗正翘着丫子在墙上撒尿,发财掏出索命绳往黑狗脖子上一套,高升使劲一勒,黑狗就翻了白眼。那赶来与黑狗相会的公狗见到此景,转身一溜烟逃了。黑狗走往黄泉路上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死是因为咬了发财一口,心里痛悔万分,只叹自作孽不可活啊!

二鬼将黑狗用绳子绑住,吊在肩上扛了回去。到了鬼府,黑狗的身子还是温热的,发财将黑狗放在地上,高升取来一只碗,用刀割断黑狗的脖子,鲜血就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不一会便满了一大碗。发财将碗端到钟毒跟前说:“鬼君啊,如今凡间的女子实在太难寻了,我二人实在无法才出此下策,您老就将就一下吧。”

钟毒的魂魄在六魂瓶中翻滚了几下,似乎不喜欢这狗血。可是高升发财弄不来人血,如三月不食血,他将魂飞魄散。无奈之下只好将狗血吸入腹中,虽味道不及女子的血甘甜,功效却是相差无几的。此后,鬼君便以狗血滋养魂魄,高升发财也省了许多事。

燕瘦、环肥兄妹二人受张婆子的调教,慢慢懂了一些世事,只是那张婆子喜好赌博抽烟,引得二兄妹也处处模仿。三人经常躺在榻上抽的云天雾罩,燕瘦、环肥还时时翘起二郎腿,享受的很。

子衿自从与胡姬花凡间分别,就没有再去过,回到天庭以后依然日日寻找静姝,几年下来,茫茫混沌之中的仙山几乎都跑遍了,他甚至画了一副地图,每寻一处便点上朱砂做记号,以免重复,但还是没有静姝的消息。子衿不相信一个大活人居然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发誓一定要找到静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他不会心安的。

子衿寻静姝无果,不得已想再次找当年的目击者土德星君,确认一下静姝坠落的地点,也还心安。得知土德星君酷爱用荷叶煎茶,他便带了一兜子荷叶去了。

到了土德星君居住的挥墨斋,那老头儿正在训斥他养的一只花猫,因为花猫偷吃了他的鱼。花猫蹲在石桌上耷拉着脑袋,星君手中拿一枝细细的柳条,不时在桌上抽一下吓唬猫,那猫也晓得配合,星君抽一下,它就跟着抖一下,样子蛮让人心疼。土德星君在天庭的职位不高,俸禄也不多,加上有一堆子孙要养活,所以鱼在他们家算是好吃食,猫没有眼色偷吃了好东西,当然要挨几句训斥。子衿放眼望去,见土德星君的院里有一方水池,池中的荷花开的正疯,池边上有许多晒干的荷叶,层层叠叠堆了许多。子衿看看手中的一兜子荷叶,晓得自己拿错了东西。

土德星君见子衿来了,忙迎上来十分热情地行礼道:“小神不知大皇子驾到,有失远迎!”

子衿将他扶起道:“星君不必多礼。”

土德星君冲堂内喊道:“都出来拜见贵客!”

堂内的一干人听见当家的在外面喊,男女老少呼啦啦出来了一片,齐齐地站在那里。

土德星君呵斥道:“没眼色的货们,还不快给大皇子施礼!”

一干人方才知道是大皇子驾到,齐齐跪下道:“恭迎大皇子!”

子衿笑了一笑,让他们起来,都各自忙去。一干人呼啦啦又走了。

土德星君陪笑道:“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大皇子莫笑话。”说完让人沏了茶,用袖子将院中的石凳擦了几遍,请子衿坐下说话。

子衿将手中的荷叶放在石桌上,轻抿了一口热茶,立刻觉得清香入脾,甚是解渴,便问是什么茶。

土德星君道:“小神不才,大皇子喝的正是院中的荷叶晒干后所泡的茶。”

子衿汗颜,因水土的原因,这茶比平时在凤阳宫喝到的茶还要香许多倍,看来土德星君日子过的虽清贫,却守着一方福地。

土德星君问道:“大皇子今日驾临寒舍所为何事?”

子衿放下茶杯问道:“土德星君,你可还记得几年前静姝从天庭坠落的事情?”

土德星君点头道:“记得!”

子衿又问:“你可还记得她是从哪里坠落的?”

土德星君摸着胡子思量了一下说:“当年静姝仙子从天庭坠落的时候,小神本想将她拉回,可是奔过去的时候仙子已经坠了下去,小神没拉住,但是那个地方我却记得清楚,是在望星台。”

子衿追问:“那你可看清她坠落到什么地方?”

土德星君道:“静姝仙子坠下去的时候,我扒开云层看了看,是流波山一带。”

子衿问道:“你确定?”

土德星君道:“小神虽年纪大了,却没有老眼昏花,那流波山看的还是十分清楚的。”土德星君顿了一下小心问道:“这几年过去了,大皇子还在为静姝仙子的事耿耿于怀吗?”

子衿沉吟了一下道:“静姝为我而坠,我若找不到她,难以心安。”

土德星君抱拳道:“大皇子是重情义之人,令人敬佩!”

子衿站起来道:“多谢星君相告,子衿打扰了,告辞。”

起身后又觉忘了事情,眼睛忽地飘到带来的一兜荷叶上,复又坐下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星君不知他有何事,只得干干陪他又聊了几句。聊话的当,子衿慢慢将手挪腾到荷叶旁,拿了装进袖中,讪讪笑道:“这荷叶不及你府上的香,我还是带走吧,明日我让人送些别的吃食。”

土德星君忙道:“嗨,大皇子太客气了,不用那么麻烦,我这里啥都不缺。”

子衿便告辞了,隔日让人送来一筐子鱼和几匹肉,够他们一家人吃些时日了。

子衿不明白的是,静姝坠下那日他就问过土德星君这样的问题,土德星君当时也是这样回答的,所以他寻找静姝的第一站就是流波山,他前前后后在流波山呆了一个多月,除了没有掘地三尺,将那流波山上的角落都翻遍了,就是没有静姝的影子,难道土德星君看错了吗?可是他说的又那么确定,不像看错了。

子衿思量许久没有理出头绪,他觉得有必要重访流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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