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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闹剧
扶风歌
某在斯
3297

众人随声音望去,只见从角落里昂着头走出来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少女,她面上神情极为不屑。

陆钦:“这丫头突然之间哪里冒出来的,我刚刚怎么没看见。”

老头气急,用力敲了几下拐杖:“你这小丫头怎地这么无礼,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我治不好,难不成你能治好?”

“要是我能治好呢?”少女挑衅般看着他。

“要是你能治好,老夫走便是。”

少女嗤笑一声:“这算什么?要是我能治好,就割了你们连篇谎话之人的舌头!”

高老爷放下手中的茶杯,从刚刚他们进来到现在,他看起来是最置身事外的一个,颇有种事不关己的感觉:“姑娘,你懂医?”

少女:“当……当然懂。”

高老爷眯了眯眼:“我倒是没想到,小女一病竟然引来了这么多神医。”

“你们呢?也是来替小女看病的?”他问叶归凡。

叶归凡一抱拳:“医者父母心,我与高家虽然没有交情,但是担心有人借着医病的名义招摇撞骗。”

“来人,领他们一起去。”高老爷声音冷淡,听不出情绪。

当下就有丫鬟闻声出来带着他们穿过长廊,那少女看着叶归凡,“哼”了一声,自顾自跟着丫鬟朝前走去。

那领着他们的丫鬟身量未足,年纪尚小,仅仅走到拐弯处就停了下来,止步不前:“姑娘,公子,前面右拐就是小姐的房间了。你们自己过去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那你家小姐的衣食起居由谁来照看?”少女听闻,插着腰气鼓鼓地问。

不想那小丫鬟笑了一下,似乎非常不在意:“小姐只是病着,又不是断手断脚,自然是自己照看自己。”说罢,她行了个礼,径自走开了。

“这倒是奇了。”陆钦摸着下巴道,“我还没见过这样的事,他们家丫鬟真拿大。”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少女说。

拐过弯,似乎进入了另一个天地,这里环境清幽,虽然屋子外的陈设非常古旧,却看得出来被人用心粉刷过,门外放着两个高高的架子,上头摆着两盆植物。

“这里看着倒也不像是生病的人待的地方。”叶归凡打量着四周,“从前我与师娘去给人看病时,生病的人待的屋子总会有股瘴气,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

少女说:“许是这高小姐病死了,没人发现。”

“倒是和外头一样素,连像样的摆设都没有。”陆钦说。

正说着,一旁假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叶归凡和陆钦交换了一个眼神,陆钦立刻飞身跃起,一把提了个人过来。定睛一看,发现是个样貌俊秀的年轻男子。那男子瞧见他们,拔腿就想跑,被陆钦眼疾手快地抓住,少女上前二话不说先狠狠抽了他一巴掌:“登徒子!”

叶归凡:“姑娘……你认得他?”

“不认得,但是一个男子在无人看守的姑娘房外偷偷摸摸摸,先抽一巴掌总是没错的。”少女理直气壮道。

“说,你是什么人?”陆钦扭着男子的后衣领。

叶归凡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他虽然衣衫破旧却洗的十分干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书卷气,只是眼神躲闪,眼尾略略上挑,显得整个人有些精明的模样。他的腰上挂着一个精致的香囊,面料极好,上头用金丝混着某种动物的绒毛细密地绣着一朵兰花。当下了然,大约又是什么小姐与穷书生的故事。

“别动手,我……我是高小姐的朋友。”男子用手遮挡着额头,似乎是害怕陆钦动手打他。

“朋友?看你的样子是个读书人,做出来的事情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为!”少女握着拳头,一脸愤愤的样子。

“把他一起带进高小姐房里吧。”叶归凡说着,就跨了进去。

初一进门,屋子里便有股醉人的香气,直熏得人头发昏,叶归凡皱着眉头把窗户打开了,屋里陈设十分简单,甚至有些朴素过了头,大概是这高小姐亲手布置,一张秀床,四个角上挂着香袋,香味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叶归凡也不管什么礼教,直接绕过去顺手把床角的香袋扯了下来,他将香袋打开,从里头捻出些略有红色的粉末,放在鼻子底下细细闻了闻。然后又检查了一下香袋的针脚。回到了门口站在那男子旁边。

“外头吵嚷了半天,所为何事?”高小姐倚在床头,隔着一张丝质屏风,声音非常轻柔,待她看到陆钦抓着那书生时,脸色略差了一点,显得有几分生气:“你来这干什么?”

“我……”男子正要说什么。

“高小姐,是令尊请我们来为你诊病的,到了门外却撞见这男子在你屋子外头不知道在做什么勾当,我这师弟为人爱打抱不平,想着是不是什么心怀不轨的人,便把他抓了。”叶归凡作揖道。

“我已与你断绝来往,从前的一切便当做没有发生过。你何苦还来与我纠缠?”高小姐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倒是那男子,听她这么说神情激动起来:“你我当日说好的,我若是考取功名便来迎娶你,如今我马上要去赶考,你却要另嫁他人,你说是我负心,还是你虚情假意!”

叶归凡:“啧。”

立在一旁的少女听得眼神几乎都发光了,满脸的好奇:“快快快,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从前只在话本里见过才子佳人的故事,如今竟然见到真人版的了!”

男子看了她一眼,站直了身体理了理被弄皱的衣襟,清清嗓子道:“不过是去年的花灯会上,我与高小姐猜中了同一个灯谜,见小姐喜欢那头彩奖品,就把它让给了高小姐。高小姐与我一见钟情,不久后就与我私定终身,说好等我高中之日就嫁给我。可就在几天前,这个虚情假意的女子告诉我,她要嫁给那个徐家公子,我当然是不同意的,可四方打听之下,被人告知是高小姐自己巴巴地求着徐家结亲,现下我就来讨个说法来了。”

高小姐听着,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竟然笑出了声:“几位,既然你们是家父请来为我诊治的,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便跟你们直说了。”

她停顿了一下,说:“他说是花灯节上与我一见钟情,但事实上他那日是故意守着我过去的,我承认那时我的确觉得他不错,便与他相交了几日。随后他说他空有抱负,却没有银子去考功名,我见他愁眉不展,心下觉得哪怕是朋友也该帮助,就拿了银子给他,不想这之后却一发不可收拾,他不断地朝我索要。如今我已有婚约,便铁了心要与他断交,可他竟然在我房里放了迷香,要不是被你们发现抓了起来,今日后果不堪设想。”

高小姐说着说着,声音都哽咽起来。

“你这人好生不讲理!竟歪曲事实至此!”那书生气急,脸涨得通红。

叶归凡笑道:“女子把名声看得比生命更重要,坏了高小姐的名声,就不得不下嫁给这书生。到时候高家的财富便都是他的了。高小姐是否觉得,这书生的目的大致是如此罢。”

高小姐点点头,掩面:“我也不曾想到会到这样的地步,我原本以为是找到了一个靠山,没想到竟然是个贪慕虚荣的家伙!如今我与他恩断义绝,我想着从此我们就形同陌路,可他偏还要纠缠!竟然在我房里放下迷药,要对我行不轨之事!只怪我看错了人!”

“哼!”书生冷笑,“我那日撞破你与徐公子的好事,你们俩要杀我灭口。现今又反咬我一口!”

“旁的我不知道,但城北的徐公子,翩翩少年,为人风趣又有学识,时常接济百姓,是早就声名在外的。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徐公子是正人君子,高小姐也是大家闺秀。”陆钦说。

书生:“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么说来,高小姐应当是没病的。”叶归凡说,“但我们受你父亲之托,就当是走个过场,让在下为小姐把把脉。”

床上的女子向里缩了一缩:“不必了。婚姻大事全由父母做主,我一门心思想嫁给徐公子,在外多次打听,他声名在外,对我也有意,可他家里不让他娶我,我一气才病了几日。”

叶归凡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人抢先一步。

“若是他不娶不到你,那是他没有福分,换一个夫君就是了。”少女说。

“换一个夫君?感情最难以割舍,谈何容易。”

“我不懂得装模作样,我若是喜欢一个人,就告诉他,一直跟着他。我若是不喜欢一个人,就对他半分都不会理会,要我跟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哪怕一分钟我也觉得心里厌恶,更不要说一辈子。”少女说,“如果那人不喜欢我,那就是他自己没有福气。”

“姑娘是真性情,只是这世间大多数人都对自己的命运屈服,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如愿以偿的。”高小姐叹息道。

“既然高小姐是心病,理当多出去走动走动,整日闷在房里反倒对身体不好。”叶归凡道,说着就伸手去扶她下床。

“我不……”

“高小姐。”叶归凡和颜悦色劝说道,“你的父亲担心了多日,哪怕是走个过场,你也该去见见他,何况父母养育之恩,哪能因为一个男子就彼此疏离。”

高小姐点头称是,穿上鞋子预备出门,少女瞪叶归凡一眼,抢先上前去扶她出门。

“这姑娘倒是有点意思。”陆钦说。

“只是她太过单纯了。”叶归凡笑说,“总以为世上人人都像她一样,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你和她彼此彼此。整天就会点嘴上功夫,嘴皮子厉害,心是豆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