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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云中天香记
东陵不笑策梦侯
2056

厨子应声下去。不一会儿,便有女官将今日为楚云皓准备的各式烤肉一碟一碟呈了上来。连整只的烤乳猪都有。楚天香眼皮也不抬,埋头就是啃。手似是也有嗅觉似的,顺着香气,便将油腻的肉块都抓在手上。

杨烈在一旁看着,起初是讶异,接着觉得好笑,再后来,面色都开始犹疑了。

“她这么吃,不会吃出什么问题吧。”

那么不大点儿人,怎么塞得下那么多肉。杨烈是自幼每顿都只吃半碗饭的。何尝见过吃相这般凶狠的女人。

楚云皓不动声色,只往台面上看,几碟烤肉,牛舌牛肚肋排之类的,算不上多少份量,一只鸭子,半只羊腿又能有多少。倒是在楚天香伸手到烤乳猪那边的时候,他抢先动手,将盘子往后拉了半尺。

“真想撑死人么?”

他一个眼神扫过去,伺候人不敢怠慢,即刻将他移开的盘子撤走。

少了那只烤乳猪,楚天香一手抓四五串烤肉,伸着脖子,便将整串肉顺进了嘴里。

楚云皓不免冷笑,“牙口倒是挺好。”

楚天香将那些肉都细细嚼碎,吞到肚子里,这才抬起头,一双眼定定的锁死楚云皓。

只从侧面看到她的目光,杨烈心里,也不免微微颤了一下。

闭着眼是看不出的,一张开眼睛,整个人坐过来,便清清楚楚看得到,这来自南疆的小女孩,果然是个蛮子,活脱脱的生番。

生得和华族人一般无二的面孔和发色,只那双墨黑眼瞳,宛如小兽一般,清清澈澈却也一片幽深看不到底,目光直勾勾挂在她看的人身上,半点含蓄遮掩也无。内廷女官一贯深敛眉目,他何曾见过这样无所顾忌的女孩。

摄政王殿下漫不经心的递给楚天香一盏茶水,将那目光从中隔断,颇为随意的说了一句,“在宫里过得可还习惯。”

楚天香接过茶水,心想这位王爷倒是会体贴人,吃这样多,噎的胸口都有些微微发痛,一口茶水喝下去,倒是能缓过一口气来。

她实话实说,“宫里吃不饱。”

想了想,又追了一句,“我听人家说,只要做到更衣,差不多就能吃饱了。”

楚云皓听了,只低头笑了笑。

他虽然是外臣,宫里住得久了,这些规矩他都知道。八品更衣,十八道菜,差不多是够这小丫头吃。也养得起身边伺候的人。

他抬头看向杨烈,说,“过几天选秀。别的人另说吧,这小丫头封个八品更衣也就行了。只当宫里多养个人。”

他这么随口一说,旁边便有秉笔女官记了下来,事后是要拟旨恭请御前示下的。不过摄政王说出来的话,陛下是从来没有不准过。

杨烈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住还是住揽月阁吧,那地方不错。你住得惯么?”

楚天香点头,说,“嫔妾很喜欢现在住的地方。”

规矩是宫里的嬷嬷们教过的,应对时的自称,她倒也说得出来。

楚云皓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跪安吧。”

八品更衣,揽月阁那个地方,说起来离持中殿也不算近。回头选秀入宫的世家女子进宫之后,基本上是能将距离持中殿近的几处殿所都填满,到时候揽月阁与持中殿来往都不会方便。

这位南疆来的更衣要是不出什么幺蛾子,基本是可以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就在揽月阁安稳终老,他也算是对得住南宫月了。

偏那女孩不走,还抬头看着她,口齿清晰的说了一句,“摄政王殿下。”

楚云皓正要落子的手停了一停,略微侧头,听她还有什么话说。

楚天香说,“南疆霓羽族危在旦夕,请摄政王天下发兵援助。”

手中黑子落下,楚云皓淡淡说了一句,“内廷女子不得干政。”

“这是殿下与南宫族长的约定。”

“不关你事。”

楚天香还要再说什么。楚云皓眼神一动,已经有内殿女官上前,直接抓住她的两臂,便要将她整个人拖出去。

楚天香挣扎着要朝楚云皓扑过去,口中喊着,“霓羽族亦是朱雀皇朝属国国民,恳请摄政王救苍生于水火之中。”

楚云皓眉头微微一皱,武殿青缨卫索性捂住她的嘴巴,将她四肢牢牢锁住,试图强行将她拖出去。

楚云皓抬了下手,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一瞬间静止,僵持着,直到楚云皓站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出兵不出兵,是前朝的事情,后宫不得干政。这件事你不能问。本王和南宫月之间的协定与你无关。你不懂规矩,本王不介意告诉你一次,但如果有下次,本王会让你在本王眼前彻底消失。”

他挥一挥手,女官们便不作声的将楚天香拖了出去,持中殿里又恢复了一贯的静谧,在这个地方,除了摄政王本人,向来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是楚天香太不懂规矩了。

楚云皓坐回自己的位置,杨烈在他对面,低声笑了笑。

“舅父今日心绪不错。”

持中殿里从前也曾经有过不懂规矩的。给楚云皓看见,一贯是打五十大板发配出去。他治军严,在宫里也是和治军一般无二的态度,能让楚天香平安无事的出这个门,可见心态是不一样。

楚云皓说,“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懒得同她计较。”

杨烈还是笑,“我听人说,南宫月带这个孩子过来的时候,拿了一块刻着银蟒的玉佩做信物,东西是楚家出来的没错。这孩子,总不至于是舅父自己遗落在南境的孩子吧?”

语气开玩笑似的,已经透出了几分试探。楚云皓自己是没去过南境。不过,南境也有楚家军,若是有了不能见光的孩子,俏俏送到南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楚云皓冷冷的笑了笑。

“若是我的孩子,就这副模样,早该活活踹死了,岂会留到现在。”

杨烈也轻声笑了笑。

说不是,那肯定就不是。楚云皓是身份贵重的人,又极其看重身份,不愿说的事情会不说,但凡出口,必然没有半字虚言。

以他今日这般隆重的地位,原本也用不着对任何人砌词矫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