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到北，越往北走天气越热，顾长风的“金丝笼”不怎么透气通风，五月在路上中了暑气。
临近端午，顾长风便让队伍在一座叫“竹溪”的镇子休整，顺便过个节给大家改善生活。
大兴军士确如顾长风所言，训练有素，绝无寻衅百姓之事。连一国之君的顾长风，也只是拣镇子上某家富户的旧宅落脚。
院子前后三进，木头搭的，院子里种着几颗树，外面围着篱笆。在镇上应算是不错的房子，但远远配不上顾长风的身份，哪想他居然也喜滋滋地住进去，半点不适也没有。
方沐璇已经病得昏昏沉沉，由着顾长风将她报进房里，灌下难以下咽的苦药。
如此两天，她也缓过来七八分。整日里昏睡，这天黎明时分便醒来，微弱的晨光将内室照得影影绰绰，耳边听着不远处鸡鸣狗吠，似乎能闻到草木的清香。
她觉也不睡了，没叫醒侍女，自己披上外袍走出去。
晨间的微风夹着露气，落在脸上微微发凉。走近了才看清院子里种着的两棵是桃树，叶间藏着一颗颗泛青的果子。
大的有鸡蛋大小，方沐璇想着和平常吃的大小差不了许多，便摘下一个递到嘴边。
“噗嗤——”顾长风巡营回来便看见有人犯傻，看见这一幕终是忍不住出声：“说你没见过世面你还不信？那果子还没熟呢就急巴巴塞嘴里，我少你吃了？”
方沐璇背对着他翻个白眼。本来她自己心里也直打鼓，可顾长风不让她吃，她偏要尝尝不可。
较劲似的咬下一大口，没来得及细品，她就慌忙吐出来“呸呸呸”。
顾长风终是忍不住，前仰后合地笑起来，方沐璇又倔又蠢的样子比摆臭脸的时候招人喜欢多了。
方沐璇愤愤地将手里的桃子丢得远远的，就是这东西，不但又酸又涩，还害她在顾长风跟前丢人。
许是被顾长风的笑声吓着了，外面此起彼伏响起来不同的犬吠声。
她最喜欢小狗了，方沐璇正好有理由不管顾长风，快步走出篱笆，没看见身后那人以眼神示意侍卫将狗带走。
推开篱笆，入目就是一大片田地，绿油油的讨人喜欢。田边还有两只羊不紧不慢地踱步，不时发出“咩咩”的叫声。
方沐璇新奇不已，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活羊，连狗也忘了，提着裙子小跑到羊跟前。见它不怕人，忙伸手摸了好几把，还帮它捋顺胡子，甚至高兴地蹲下拔了一把庄稼，快活地递到羊嘴边喂它。
她这一连串动作极快，半点没有病弱的样子，顾长风都没来得及阻止。
不料这羊却不卖她面子，略嚼了一口，还把渣滓吐出来了，之后任方沐璇如何诱哄，也再不吃一口。
这时顾长风停在她身后，问道：“你可知此景此情，在哪一本书里说过？”
方沐璇茫茫然抬起头，并不知晓哪一本书里还讲过如何喂羊。
“《尚书》。”
四书五经她还是学过得，哪有这么一篇？认定顾长风诓她，方沐璇继续哄羊。
“不知稼穑之艰难，乃逸乃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