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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江山不似旧温柔
饱饱很开心
3400

苏依云假装养伤,在家躲了月余,每天苏锦绣陪着她假模假式的换两回药。

桂枝和赵嬷嬷一直想近身瞧瞧,问她到底伤在哪儿了,也被苏依云搪塞着推了。周长生每每来给陆馨儿换药,都要到苏依云这儿走走过场。

日常只和苏锦绣看看书,闲磕牙。

等陆馨儿外伤痊愈,她也乐得拆了绷带。伤势既然好了,少不得要去崔氏夫人那里问个安好,小姑姑问过她一次,苏依云有些懒怠应付不太想去。

反正苏盛早就有话,平日里她身心强健的都可以不用去问安,这次趁病更是随心所欲。

晚晌陆馨儿找来时,姑侄俩正对坐着看书。

“小姑姑晚好,依依姐晚好。”陆馨儿规规矩矩的问好,倒叫苏依云心中感慨,她自从依附了崔氏夫人,对自己少有如此态度友善的时候。

她穿鹅黄的春装,娇俏可人的模样。

苏依云忍不住心里感慨,她们苏家的姑侄俩长的艳丽,稍有不慎便往妖艳里去了。陆馨儿却是不同,她的那种温柔娇软的模样更加讨喜。

不知是感激她掩盖受伤真相,还是对某人的思慕让她变的很是温柔。

苏依云赶紧搁了书,请她坐。

“依依姐在看什么书?”陆馨儿坐下便寻着话题。

“寻月传,等我看完了,借你。”苏依云笑眯眯的应着。

转身吩咐桂枝上壶桂花茶。

寻月传是一个穷书生写的皇上与先皇后姜氏的话本,因着辞藻华美,这样的书惠帝竟然没禁,京城里凡是识字的都禁不住这样的诱惑,想一看究竟,一时之间卖到脱销。

苏依云也是偶尔翻找到的,拿出来解解闷而已。

陆馨儿一听是这本书,先不好意思起来,可到底是没拒绝,正是少女思春的年纪,这样的书还是想一看究竟的。

“那谢谢依依姐。”

苏锦绣则在一旁微笑瞧着这一对儿表姐妹,一个明艳大方,一个娇美温柔,很是不错的两个女孩。

其乐融融的闲聊半晌,三人喝了茶,陆馨儿主动说明了来意:“依依姐,你若是好些了,明日你若去夫人那儿问安,叫上我可好?”

苏依云倒是没放在心上,点头答应了,明早你来找我,咱们一块儿用了早膳再过去。

苏锦绣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仍微笑以对。

陆馨儿见事儿已定准,露出喜悦之色,起身告辞。

“小姑姑依依姐你们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苏依云要穿鞋去送,亦被陆馨儿拦住:“依依姐别送了,我明早一早就过来的。”

“桂枝,提了灯送表姑娘回去。”苏依云吩咐着,也不执意去送又坐回榻上。

待陆馨儿走了,苏依云才低声问苏锦绣:“小姑姑干嘛不高兴。”

苏锦绣单手托腮若有所思的模样,听她问只微微笑下。

“你不用在我跟前儿,揣着明白装糊涂。”

苏依云凑上去搂着苏锦绣缠糖似的扭:“小姑姑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是真糊涂,哪有明白的地方呢?”

苏锦绣笑着戳她额头:“你要真糊涂就好了。”

“她不跟崔夫人近乎,是好事儿。”苏依云心里是明白的,陆馨儿来找她一起去见崔夫人,无外乎表明下立场,从今儿后她陆馨儿是被苏依云抓在手里的人了。

“你自己要小心些,你那位继母可不是善良之辈。”苏锦绣摸摸她的头发,甚是担忧。

苏依云笑着点点头,心说,我也不是。

桂枝送陆馨儿还没回来,苏盛便差人来请苏依云到书房去。

自从上次被父亲教育了一番生意之道,苏依云是有些灰心的,她想了不少,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得走哪条路才能摆脱命运。

再次来到父亲的书房,苏依云还是有些颓丧的,不似之前活泼开朗的模样。佣人端上红豆汤来,她实在是感动了一下,熬的细细软软的甜食,对她来说全是关爱。

父女俩都不说话,只默默的喝着甜品,也是温馨幸福的一刻。

苏盛特意吩咐人煮了红豆汤,等女儿来喝。

却只见到女儿红着眼眶,笑是笑的,总有些兴味阑珊的模样。

“依依,你最近好似不是很开心?”

“哪会儿呢,女儿挺开心的,您看书我都读了四五本了,接下来打算看个全本的游记。”苏依云仿佛挺开心的说着。

苏盛笑着摇头咳嗽了两声。

苏依云十分关切的望着父亲:“您怎么还咳嗽呢?是受了风寒吗?”

苏盛摸摸女儿的头顶微笑道:“爹有话问你。”

苏依云规规矩矩的坐直身子,听父亲的问话。

“你小姑姑说你让人散播受伤的消息,能告诉爹你在打什么主意吗?”

灯影下,苏依云一双美目忽闪着,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说实话,有时候实话难说,可说了实话事儿就好做了。

“爹,我其实……不想进宫,也不想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苏依云低着头,她知道她说的是惊世骇俗的话,但她却必须说出来。

等着她的是长时间的沉默,苏依云偷眼看着父亲,他并没有生气只是陷入了沉思而已。

“爹,我知道我这个想法大逆不道,可我……”

苏盛搁了手中的白瓷小碗,叹息道:“为父的明白,若你是个男孩子,只怕不用受这样的束缚。”

苏依云想起云江书院的,一草一木壮阔江景,她心里也不止一次这样想,她若是个男子该多好。

“爹爹再问你一件事,你当如实答复。”苏盛忽而严肃起来。

苏依云赶紧点头,表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晋王殿下可见过你?”

苏依云凝眉想了半天才肯回答:“我是子轩哥哥身边的书童,晋王也只以为我是书童,而我并不是苏家小姐。”

苏盛追问道:“你确定他没起疑心?”

“父亲放心,女儿敢保证他绝对没有起疑心。”苏依云最了解的恐怕就是瑨涛。

她或许不懂墨昀,但她却最知道瑨涛的行事。他若是怀疑自己的身份,他早就揭穿自己了,此刻他正在寻找与太子抗衡的势力,苏家若为岳家,那是再好也不过的武器,顺手还能恶心恶心外祖父元氏一族。

苏盛默然,有些疑惑:“有传闻说晋王对苏家小姐一见钟情,惊为天人。不知这传闻从何处而来。”

苏依云恨的牙根痒痒:“自然是晋王府传出来的,好叫东宫那一位再气急败坏一点儿才好呢。”

苏盛惊疑的望着女儿:“你怎么……”他想问你怎么知道朝堂的上的事儿。

苏依云自知失态,只好解释道:“女儿在云江书院时,偷听来的。他对那一位怨言颇深,我猜他一定会想法恶心恶心那一位的。”

苏盛捋冉沉思半晌:“你说的确实是。”

苏依云忽然啊呀一声:“爹爹,晋王见到的恐怕不是我。”

是的,她怎么能忘记呢?陆馨儿曾回忆过那一天,陆子轩背着她回到无染寺,寺门口碰到一个男人,非常特别。

当然她的描述也仅止于非常特别,她不肯再多说,仿佛说多了这个人便有被抢走的危险。苏依云能看出来她有些念念不忘,到底谁有这样大的魅力?有两种可能墨昀或者瑨涛,但陆馨儿的故事里有这样的细节,他带着两个侍卫,那必定是那位晋王殿下。

苏盛点点头,似是也想起陆子轩同他交代时说过,他背着馨儿会到无染寺,在庙门口遇到了晋王。

“爹明白了。你只管放宽心吧。”他实在不太喜欢这位晋王殿下。

他这样放任传闻,分明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置一个女儿家的名声与不顾。他真有求娶之心?那真的是未必,苏依云受重伤的毁容的消息甚嚣尘上,苏家小姐要是真的饿毁容再没资格嫁入皇室,他这样的行为全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已。

苏依云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不免齿冷,原来这个人的脾性竟是如此的。上辈子做了那么多年夫妻,她如何就没看出来呢?

“算了,别想的太多,爹爹自有分寸。”

辞别了父亲,苏依云一路沉默回到房中。

苏锦绣已经披散了头发,等她回来洗漱了就休息。

苏依云一头扎在小姑姑的怀里,有些伤感问道:“小姑姑,你说我还能相信什么?”

苏锦绣揉着她的发顶,替她一样样卸下钗环,温柔的安抚道:“你爹爹还有我,子轩这孩子也信的过。”

第二天一早,陆馨儿便早早来候在苏依云这儿,三个姑娘一起吃了早饭,苏依云和陆馨儿一同出来往崔夫人的院子那边去。

苏锦绣不爱应酬这脾气古怪的继嫂子,见赵嬷嬷不放心执意要跟着,也就放心然她们姐妹俩去了。

走到角门那儿,有几个丫鬟低头转出去,苏依云只觉得有人瞧她,等她看过去,那几个丫鬟们已然转过门口出去了。

赵嬷嬷也是驻足观望一阵,不知为何脸色古怪的很。

“嬷嬷怎么不走了?瞧什么呢?”苏依云好奇的问她。

“没什么,咱们快些走吧。”赵嬷嬷赶紧笑眯眯拉着自家小姐往前走。

陆馨儿精乖,悄悄打量一眼身后那个角门,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来。

她们姐妹来了,崔夫人起的迟了,自在屋中梳洗打扮。苏依云和陆馨儿只在院中等候。

赵嬷嬷的脸色却是不甚好看的。

苏依云当她为了自己抱不平,悄悄凑在嬷嬷耳边劝一句:“嬷嬷别气了,这外头天气晴好,咱们看看天儿也挺好的。”

赵嬷嬷勉为其难的笑一下。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崔氏才让她二人进了屋。

屋里熏着龙涎香,气味顶的苏依云脚步一踉跄,这大好的春日里,晴空万里,熏这样重气味的香是什么意思?

崔夫人自斜在榻上,姿态慵懒,正眼儿也不瞧着她们姐妹。

姐妹俩照规矩行了礼,她也不说让起身,只摩挲着新养的那只猫,幽幽道:“你们这次出去闯了祸,还不都是我这做母亲的要遭埋怨。”

陆馨儿辩驳不得,只得听着。

苏依云却不想吃这样的亏:“母亲疼女儿们,还是先赐坐吧,女儿腿上伤刚好,跪久了可真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