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都打在香草的心上，脑袋昏昏沉沉心头发闷，摇摇晃晃的像是站不住。红菱怯怯的放开手站在那儿不知所措，扶还是不扶？
李嬷嬷目光凌厉的看了红菱一眼，“还站在那儿做什么？要让我去请你做活不成？”
红菱为难的看了一眼香草，低着头跑开了。
香草一只手扶着门柱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肚子，她肚子里是有孩子的！虽然很多人都不信，可她能感觉的到，那还没成形的生命带给她的悸动与感觉，那是做母亲的感觉。她跟在王妃身边两年了，王爷虽然过了不惑，可是依旧雄姿英发不输当年。她不求名分，这府里事情多，王妃劳心劳力总有应付不过来的时候，她偶尔帮着王妃服侍王爷难道不可以吗……可是这事情发生之后一路过来，每个人都用或厌恶或怜悯的眼神看她。难道她做错了？不！自己没有错，不需要怜悯更不能被轻视！那些人明面上做出这副模样背地里可不知道打的是什么心思！谁敢说她们从没有生过异心，去奢求过不改自己的东西？不过都是惺惺作态罢了！
李嬷嬷看着香草，她在府里这么多年，人情世故看的清楚。香草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什么都没错，错的就只是她的身份。
李嬷嬷在离香草两步远的台阶下站定，“有身子没身子都还不清楚，浣衣房不收闲人，乘着身子骨还利索，那些衣服都给你攒着呢。”
趁着身子还利索……这句话隐隐约约透露出的信息让香草心惊，急急的迈开步子想要走下台阶，脚下不稳人就斜斜的倒了下来。
李嬷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很快又被惯常的冷漠表情掩饰过去。香草重重的摔在青石板铺着的地面上，带着冰冻的寒意。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身下一阵热流涌出，眼里只剩下绝望。
身体闷闷的砸在硬石板上的声音让众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呆愣愣的拎着手上的衣服站在那儿。
“愣在做什么？扶香草起来，红菱，去和王妃说一声，香草的葵水来了。”
安静的院子里一下又喧闹起来，云扇巴着窗口将刚才发生的一起看在眼里。看着浑身僵硬被抬出去的香草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这内院的手段过了这些年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在这里，有的人生来就更渺小，也许低到尘埃
里。
但凡有点脸面的人家，谁能说自家的后院里没有出过一条人命。在云扇看来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是杏芳不同，徐家虽然也出过这样的事情可是再随意左右也是一条人命，没人敢明面上随口就说要人命的事情。
自己是步步小心，可没人敢保证在往后的时间里不会出一点纰漏。是以她惴惴了一个下午，晚上带着饭菜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完全褪去忧色。
那香草虽然不太讨人喜欢，可是那到底是一条人命。何况从她刚才的情形看，那根本不是葵水，她肚里是有孩子的……
云扇歪在床上闭着眼睛假寐，听见有人推门，她翻了个身翘着小腿看向来人。
“杏芳姐姐！小扇子肚子饿了……”
“没吃点心吗？”杏芳将手中的碗放在木桌上，打开点心盒子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和她走的时候一样，一点没少。
云扇摇摇头，“小扇子爱吃饭，不喜欢吃点心。”
“饿了就要吃东西，小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呢，饿着了可不行。”杏芳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将她从床上抱到自己的怀里，拿过碗筷喂她。
云扇乖乖张嘴，就着她喂过来的馒头和肉吃了两口，指着碗里炒得油亮的小青菜道，“杏芳姐姐，吃菜不吃肉。”
“两个都要吃的。”杏芳不赞同的摇摇头，继续往她嘴里塞肉。
云扇瘪着嘴偏头闪躲，嘴里直嚷着，“小扇子吃饱了，吃饱了！”
杏芳放下手中的碗，无奈道，“真的吃饱了？晚上可没有其他东西吃啦？”
“嘿嘿，”云扇巴在杏芳的肩上，笑嘻嘻的指着被放在一边的点心，“饿了我就吃那个。”
“淘气，”杏芳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将她放回到床上，自己将剩下的饭菜吃进肚子里。
夜里果然被杏芳说中，云扇捂着咕咕叫的小肚子轻手轻脚的从床铺的内侧爬起来，披上外衣坐到桌边像小老鼠一样捧着点心嚼着。
隐约有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像是浮着一股子冷冷清清的味道。
塔、塔、塔，院子里传来一阵极缓极轻的脚步声，忽而又没了声音停在了原处。
云扇蹙了蹙眉头，照着月色评断现在已经是丑时，大晚上的难道是出来上茅房？她搬了张小板凳步在窗子下面，小心的踩上，顺着窗缝往外瞧。只见朦胧的月光照射下空落落的院子里，竟然站着一个一动不动的白色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