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扇抓着被子跐溜的从被子上来，伸脚去勾地上的小绣花鞋，自己利索的套上，拿上桌子上的木梳和花头绳往门外走去。
昨晚院子里一派清凉的景色以及月光下的小胖柿子就像是云扇做的一个梦，木槌在衣服上敲敲打打的声音噼里啪啦此起彼伏，空气里都了淡淡的皂角的香味。一群豆蔻少女忙活的热火朝天，香草的事情一时之间还在这处小院子里凝聚着一股恐怖的气息，大家的脸上的笑意都淡了几分。
虽然香草在的时候她们也不喜欢，嘴上说着不好听的，可得知香草昨儿个真的在西院被活活的打死了她们也害怕，原本的轻视与鄙夷一瞬间烟消云散，都是苦命的人何苦还相互为难呢。香草的命在主人家眼里如同蝼蚁一般，她们的命也许比香草还不值钱呢。
“杏芳姐姐，”云扇踌躇的在人群里搜索张望了一下，看见在角落里低头洗衣服的杏芳，高高兴兴的喊了一声迈开小短腿哼哧哼哧的跑过去，虽然已经开春，但是初春犹带着深冬的寒意，她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跑起来也费劲。
“起来啦。”杏芳浸泡在水里的手，在衣侧撇了撇擦干，又拿起来举在嘴边哈了两口气搓了搓手，将云扇拉到怀里。
“恩。”云扇乖巧的窝在杏芳身边一边应着她的话一边拿大眼睛偷偷瞧身边的其他人，这么一动作就对上许多也在做相同事情的人的眼睛。
她一缩脑袋像是害羞似的躲进杏芳的怀里，将手里的梳子递给他，细声细气的说，“杏芳姐姐，帮小扇子梳头。”
云扇的出现将刚才笼罩在院子里不明不白的阴沉气氛扫去了大半，这个小小的鲜活的身影就像是一股从未有过的生气带来一阵鲜活给这院子注进了活力。这好看的小娃娃害起羞来更是惹人怜爱。
柳枝向四周看了看，左右也没见着李嬷嬷的身影，这才搬了屁股下的凳子往杏芳那边挪了挪，笑嘻嘻道，“小扇子，才起来?”
云扇坐在杏芳的腿上，直愣愣的看着柳枝，想了一会儿,“小扇子还小，多睡好。”
“这小模样可真是越看越好看！”柳枝伸手在云扇脸上摸了一把，白的脸蛋细腻
如一团香脂一般。
云扇嘴巴，小孩子不仅是声音软糯连着这脸颊也是见天的被人捏来揉去。
云扇用两只肉肉的小手捧住自己的脸颊，从指头缝里露出圆溜溜的眼睛来，一本正经的对柳枝道，“姐姐可不能再捏我的脸了，小扇子该不喜欢了。”
她只道昨晚程纪榕那模样是故作正经引人发笑，却忘了自己现在这小模样可比柿子还要稚嫩可爱，更别说配上这奶声奶气的腔调了。
许多从刚才开始就观望着这边的丫头一时之间也都忍不住了，纷纷围过来笑嘻嘻的看着云扇。
云扇这下是真的羞了，她红着脸将脑袋埋进杏芳的衣襟里，撒娇着向杏芳求救，“杏芳姐姐……”
杏芳拿过她手上的花头绳将她头上的小辫子绑好，抚了抚她的后背，笑道，“小扇子不怕，姐姐们是喜欢你啊。”
“不能捏小扇子的脸……”她翁声翁气的道，心想可怎么都要护住自己的脸，就是个面团也不能谁都上来捏一把不是。
“不捏了，不捏了。”柳枝嘴上这么说，同时扼腕的收回手。
“小扇子多大啦？”
“过了年已经四岁了。”杏芳道，云扇从杏芳腿上跳下来，半倚在她身上目光淡淡的扫过围着自己的一圈人。
“小扇子眉眼间都是富贵尊荣的气度，以后是个好命的。”一个轻快的女声说道，说话人清秀不足，看着却是让人很舒服的长相。
杏芳和云扇惊异的看向那人。
柳枝笑道，“佩兰祖上三代都是相士，她说得定是有几分根据，我看着小扇子也是个好命的。”
佩兰也笑骂道，“我也不过懂些皮毛罢了，你也看得出来？”
柳枝斜看佩兰一眼，“成天和你这女相士在一起，可不得学了点东西么。”
“好命不好命的，我只盼着她平顺安稳罢了。”杏芳怜爱的看着云扇干净美好的脸庞，想起这孩子小小年纪曾经遭受过的一切，心里就涌上一股心疼与怜惜。
云扇低头揪着杏芳的一缕头发，在肉肉的小手间圈来绕去的玩，面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心里却是感动非常。
要说自己和杏芳，在郦城的时候说破大天去也不过是曾经的主仆关系，一个是落魄庶女，一个是地位不能再低的丫头。可要不是杏芳，云扇不能说现在她还活的下来，更不能说自己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杏芳冒着死亡的危险护着自己，这些情谊，云扇都记在心里。
“洗衣服怎么都洗到一块去了？”李嬷嬷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院子里围成一堆说的热火宣天的小丫头们，语气却没有多少责备。
“小扇子，”春梅对站在人群中间的小扇子招招手，“到春梅姐姐这里来。”
“春梅姐姐！”云扇扬起一个笑脸抬脚往春梅身边扑过去。
人群各自散去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春梅搀着一溜烟跑到她面前的云扇走到杏芳面前，笑着说，“老祖宗想见见小扇子，我带她去红叶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