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身份
因为路一帆不留情面的直接，室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冯志超和李少君面色难看，却是强忍着没有佛袖而去。与之相比，路一帆的表现要自然很多，还有兴致提问题：“既然之前七年你们都没找到我，为什么现在突然发现了？”
见她神色缓和，李少君错以为还有转圜之地，讨好道：“本来我们是还没有头绪的，但是上个礼拜，你余叔叔说好像在一个会所看到过你。我们就找人查了下，结果就找到你了。”
“我就知道。”路一帆喃喃自语，那日里和许琰琰在一起余正天就是李少君口里的余叔叔，许琰琰的金主。福布斯排名第五的富商，与冯志超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算打小看着她长大的。所以之前在那个会所的时候虽然乔茜和莫倾铮有难她却迟迟不敢出去，就怕被认出来。
没想到，最终还是因为这样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她将床头柜上那张律师函找了出来，“就是这样，你们确认了我的身份？”
李少君忙忙上来抢下那张律师函，“你余叔叔那边会搞定的，不要担心。绝对不会影响到你。”
发现李少君想要表现慈爱的抚摸自己，她眼神厌恶的避开了，顺势还将李少君手里那张律师函抽了回来，道：“我的事我自己会面对，不劳你费心。”
李少君面上讪讪再不敢说什么，冯志超轻咳着示意，“你是脑震荡，拍片了吗？有没有找脑科主任看过？要不要……”
“不需要，我什么事都没有，今天下午就会出院。现在，请冯先生离开吧，我想休息。”路一帆毫不领情，直接下了逐客令。她知道他现在的财富价值，但是这与她无关。在妈妈入土那刻，她就已经抛弃冯媛这个千金小姐的身份了。
面对她这么剧烈明显的抗拒反应，冯志超叹了口气，“那好，你好好休息吧。”
说着他转身就往病房外走去，李少君忙忙跟了上去。
单人病房终于重回安静了，路一帆保持着斜坐在病榻上的姿势，怔怔望着窗外。
今天是个雨天，绵绵的细雨配上阴冷的空气，让人寒到了心底。桌上那张律师函不知何时沾到了水，上面的铅印字迹被水汽洇湿泛花。她屈膝环抱起自己，无声的呜咽起来。
前挡玻璃上连绵水花盛放，砸在耳膜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整个天地被水雾笼罩。简千辙望着前方挤成一团的车辆，放缓了车速。三车道的路面，因为发生车祸挡住了两股车道，造成了交通瘫痪。
他循着前车缓缓爬行，突然旁侧车道横插过来一辆灰色的车子。简千辙急打方向，结果还是没有逃脱厄运，斜后方紧跟的一辆黑色商务车制动失败，重重撞了上来。
哗啦一声巨响，后车貌似又撞上了。短短一分钟出现的连环车祸，导致后方交通再次被堵住。鸣笛声，刹车声交杂，前车尾灯在雨幕下不断闪烁，乱成了一团。
他冒雨下了车，此时前后车的车主都已经出来了，有人报警，有人围着前后车的车主指责争论。简千辙前面那部肇事的灰车已经离开了现场，他是第一部被撞的。
后车的男司机也下了车，看着两车撞到的位置，与他交涉起来。简千辙回望了他一眼，视线掠过他的车子，然后在副驾位上稍顿了顿。
他这一顿，副驾位的女子正好抬眼看了过来。穿过苍茫雨幕，他眼眸深幽似古井波澜不惊，她望着他却是怔怔的，然后突然转自下了车。
司机见状忙忙撑伞走了过去，“宋小姐你怎么下来了？不好意思，雨天路滑，这就撞上了。”
她一下来，后排车厢内坐着的几个人也都跟着下了车。有男有女一共三个，七手八脚打伞的打伞，打电话的打电话。
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但雨声隆隆盖过了旁人的声音。天幕间似是笼了层轻纱，袅娜的水汽浮在眼前，洇湿了她的眼角。她突然往简千辙的方向抬步走来，他转身就走。
混乱的车祸现场，滂沱的大雨，她忽然摔了下去。
“宋薇。”身边人忙忙的上前搀扶。
前方简千辙已经开门上车自行驶离了现场。后头宋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她身边的阿姨兼经纪人在旁侧心疼不已的念叨，“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保护自己，你这摔下去伤了手怎么办？你的手很重要。”
宋薇没有说话，沉默的任人将她自地上扶了起来。
简千辙上了车，没有刻意的压制自己，自后视镜里看到了她被人扶起。然后，他接到了莫倾铮的电话。
“兄弟，有个事告诉你。”他在那端语气严肃。
“我知道，她回来了。”他声色平缓，没有半分的起伏。
她是天才钢琴少女出身，她的成就和天赋曾经震惊过整个古典音乐圈。她是国家爱乐乐团的特邀演奏嘉宾，她是回声奖最年轻的女性得奖者。她曾在全世界数个着名音乐厅举办过演奏会，身上载誉无数。
这样的她回来了，但是却不是他的她。
电话另一端的莫倾铮似是有所感应，轻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同样的雨幕下，路一帆撑着伞往车库走去。她办理了出院，虽然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但住了这么两天医院走的时候倒是拎满了别人探病带来的水果牛奶等物。乔茜自告奋勇来接她回去，难得那夜行性生物在天还没黑的四点就出了门，只是一路呵欠不停。路一帆看着她颓丧的神色满脸担忧，“希望回头不要有警察临检，要不就你那样子，和嗑药差不多了。”
“路顺顺，你再废话就自己下车走回去。”好心被当驴肝肺，乔茜愤怒了。
“车是我的，你这是违法的。”路一帆自然不是这么简单就会被吓到的人设。
乔茜悻悻的，望着外头的大雨，那句我自己走始终都说不出口。两人就此休战，乔茜专注驾驶，路一帆安静坐了没一会，开始问乔茜，“你最近有没有和你师哥联系？”
乔茜沉默的点了点头。
莫倾铮和她联系过，在他被简千辙带走后的第三天，和她打了个电话，说了谢谢。
“你就没要求他给你什么回报吗？”路一帆不解的看着她。
乔茜皱了眉，“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
说的好听是屡战屡败勇气可嘉，说难听就是死缠烂打臭不要脸。
不过这种话，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毕竟路一帆不是任人欺凌的良善之辈。
“情人节快到了，也许你可以主动约他看场电影，或者——音乐会其实也不错。”路一帆透过车窗看到户外的液晶显是牌上，一袭斜肩礼服气质高雅的宋薇和爱乐乐团联合演奏音乐会推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