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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凤凰于飞
流霞举
1138

且说这一日,天色尚早,紫苏正四仰八叉,睡得香甜无比,云洲却睁开了眼。他以手支颐,瞧了瞧枕边这只鸟丫头的狂放睡姿,嘴角微翘,勾出一个温柔笑意,伸手捋了捋她脑袋上的绒毛,紫苏睡梦之中无意识的咂了咂嘴,把脑袋往他手心里拱了拱。云洲眼中笑意更深,又端详了她一会,便轻轻起了身。

推门遥望天际,东方未明,只是那抹青色却预示着今日天色必然晴好,云洲遂蹑手蹑脚带上门,熟门熟路直奔山中静潭而去。

静潭离着子鸣家不远,步行亦只需两盏茶的功夫。

溯溪水而行,不一会便到了静潭之侧。水潭四面竹影婆娑,花木扶疏,幽静宜人。潭上有一飞瀑,高约百丈,水势却并不奔腾汹涌,而是数尺之上尚是水,数尺之下全是烟。瀑布在半空之中,便化为缕缕散丝,阵阵烟雾,因风作态,随意飘扬,衬着山壁之上遍布的青苔,格外深秀清凉。迷蒙水雾飘飘袅袅散落潭中,恰如大珠小珠滚落玉盘,清脆悠扬。潭中水清见底,乱石纷杂,阳光映照下,波动影移,姿态万千。

侧耳倾听之下,此处除了飞泉流瀑,好鸟相鸣,再无声响。云洲长袖一挥,在静潭四周设了一道结界。他解了长衣,脚尖一点,如翠鸟回旋的美妙姿态,翩然跃入潭中。

清澈碧波之下,云洲的双腿无声无息的化为长长的鱼尾。他撤去施与自己外貌上的术法,恢复到鲛人水中的本来姿态。

此时日出东方,晨曦如万道金线,斜斜洒在这瀑布之上。日光照射下,瀑布上霓虹隐现,百丈玉帘变成一副五彩珠帘,绮丽如梦,变幻万方。

云洲扬起洁白如玉的手臂,修长柔美的手指只向着飞瀑凌空一勾,一根几乎细不可察的五彩丝线便宛转流离,柔柔缠绕在鲛人的指尖之上。

轻拢慢捻抹复挑,鲛人织绡的动作行云流水,一副浅碧色百蝶穿花的图案栩栩如生在他手指间若隐若现。

紫苏此时大梦犹酣,梦中厨房的周大娘笑眯眯摆了一桌子山珍海味,香气扑鼻,紫苏心里都要乐开了花,才要扑上去大快朵颐,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努力睁开眼,只见眼前一只爪子,按在自家鼻子上。她左右摆头,那只爪子居然牢牢不动。紫苏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抬起左脚,恶狠狠踢在身上鸟的屁股之上。

正面无表情恶作剧的凌彻猝不及防,栽倒在一边。紫苏跳起来目露凶光扑了过去,顿时间鸡飞狗跳。

两人正闹得不开交之际,子鸣跟雀澜走进房来,一人一个,把两个小家伙提在手中。雀澜斥道:“见面儿就下手,以后莫在一起玩了。”只这一句,两个横眉立目,呲牙咧嘴的小小姑娘跟小小少年顿时闭了气。

子鸣问紫苏:“云洲呢?”

紫苏看了看床榻,摇头不知。

一行四人出了画竹轩,溜溜达达寻找云洲的踪迹。子鸣招手,一只画眉飞来,落在他掌心之上。子鸣只简单发出一两声鸟鸣之声,那只画眉一点头,腾身飞去。

不一会,便有只七彩鹦鹉翩翩而至,在众人头上盘旋鸣叫:“静潭。”

子鸣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率先举步朝着静潭而去。

那个梦幻般的清晨,紫苏一辈子也未曾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