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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公主嫁到:天香夜染衣
东陵不笑策梦侯
2035

送走段一白与莫南卿之后,正好又赶上沿海一带有些不太平。东南沿海历年是有倭寇及一些海盗作乱的。宋明远只是同她略提了一下。便去海边巡视了。

原本还想让他带着自己的,只是看到他随行人员都是一脸肃穆的样子,便知此行并不轻松。想要说的话,便忍着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宋明远离开的时候,独自一人坐在宋府的门楼上,抚琴谈了一曲古乐破阵。

她弹琴一贯谈的都是旖旎的时调,因为女子用的琴弦较为弱,弹军乐的话,按弦便没办法太用力。即使是以浑厚著称的破阵曲,音色也变得纤细许多,只是坐在城楼里弹着。便看见宋明远的军阵愈行愈远。行进中的军鼓声沉重,军士沉重的脚步声更是如雷声隐隐。却不知,这寄托着祝福的琴意有几人听得到。

莫名竟是有些感伤。眼看着他人已去远,便收了琴,才下楼走了一段,突然间看到枫十三这个魔星,竟然自一处城楼倒吊着身子笑嘻嘻看他。骤然间只看到他的面孔在暗暗的走道现,竟然被吓了一跳,原本是抱着白玉琴的,脚下踩的台阶没有踩稳,手上的琴便也抓不住,竟然滑落了下去。

心里一沉,心想完了,这琴还是当年从东海郡王府带过来的,据说有上千年的历史。千金易得至宝难求。本以为就这么要毁了,一时间心痛的差点落下泪来。

却见枫十三身手快的惊人,一瞬间将她掷过去那沉重的白玉琴捞起来。整个人一个翻身,姿态漂亮的落在了地上。李可岚不待他站稳,先过去将白玉琴夺了过来。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莫说玉质磕碰了,连琴弦都没有损到半分,这才松了一口气。

枫十三靠着墙偷笑,“什么值钱玩意儿,哪儿值得你这么上心的。”

李可岚随口说道,“你懂什么,这白玉琴是千年之前的古物,整套的古乐器具,流转至今,也不过就剩下两件而已。便是有再多银两,想要第二件也不可能了。”

不知是哪个朝代的宫廷用具,听说原本有琴,萧,筝,琵琶,笛子等等一整套十几件的玉质乐器,材质各有不同,只是当初被找到时,已经碎了大半,唯有这张白玉琴和另一只翡翠琵琶完好无损。这琴原本是先皇赐予李可岚姐姐的。至于琵琶,应该还在皇宫里,不知给了哪个帝姬。

珍宝什么的,也许还没什么稀罕。只是既然是千年的古物到了自己手里,便总觉得是有些缘分的,更何况李可岚一直喜欢弹琴,这琴音质清朗,白玉质地又这么漂亮。又是自己远嫁的姐姐留下来的东西。这么多年带在身边,简直从不离身,岂有不珍惜的道理。

枫十三看她那么抱着琴,劫后余生万分珍视的样子,不觉好笑。“你也真是的,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便该珍而重之的包裹好,藏起来才对,干嘛又要拿着到处跑。”

李可岚又瞪他一眼,脱口而出便又是一句,“你懂什么?”说完才想起这话刚才说过,倒像是挺看不起人的意思。这么说了自己也觉得不大好,便婉转解释,“但凭是怎样的古物,珍爱是珍爱,只要是用的东西,便没有藏着不用的道理。藏起来放着一辈子过去了,难道放进棺材里再随葬去?不是自己日常拿着用着,又怎么能算是自己的东西呢。”

她原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出身。断没有什么心爱的东西有舍不得用的道理。尤其是这琴,当初姐姐也用过两年,又到她手里。边角总被抱着的地方,自然磨得比别处光滑些。挂弦的位置也略有些磨损旧了的痕迹,再加上昔年用过它的人,也不知是什么人,留下的积年的残影,正是因这样,才更觉得可爱。

枫十三倒是觉得,这么看着她为一把琴长吁短叹的,更是可爱的紧。

边笑嘻嘻凑过来,“那你也谈一曲儿给我听吧。”

李可岚没好气的说,“你刚才躲在这边,不是都听到了么?”

枫十三说,“那可不同,刚才是弹给宋明远的,又不是给我听的,盗亦有道,我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

李可岚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弹琴极为费神,哪是说弹就能弹的事情?况且又没个由头。便对枫十三说道,“他是要出征打仗,所以才弹破阵。你好端端的又没什么事,弾什么?”

枫十三略撇撇嘴,说,“打什么仗啊,不过就是坐着旗舰督阵而已,又不是亲身冲锋陷阵,有什么好在你跟前显摆的。”

李可岚差点脱口而出第三句你懂什么。硬生生收回去了。耐心同枫十三解释,“古人说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又说过,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所以么,像他那样身份贵重的人,自然不可以轻易犯险。领兵之人,坐拥千军万马,若有闪失轻易便致群龙无首,还要这将领做什么?”

枫十三听了也没说话。过会儿又说,“人家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那照着说法,你便是太缺德了。”

说不上是骂人还是夸她。李可岚也觉得不是什么好话,起身欲打他,又没抓稳手中的白玉琴。忙乱间,琴未掉下去,倒是连人带琴一起被枫十三拉住了。

又一次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李可岚气急败坏的闪开。却见琴已经被他捧着,随身便跃上了房檐,只见夕阳里远远一个剪影,低低的笑声便传了过来。

“可岚儿,这琴便借我弹一阵子罢了。回头等你嫁给我了,我给你放新房里去。”

话随声远去。李可岚追到城楼边上,早就不见他的踪影。这时才想到,方才明明可以喊城楼上的守备军队过来的,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开口。

只是懊恼自己太笨,怎么就想不到喊人过来。但是琴落到那个土匪手里,却不觉得有什么不放心的。最多便是这阵子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