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墨楠歪首俏皮地冲着花魁梅娘眨眨眼。
这一瞬间,梅娘眼花缭乱,头晕脑胀。
她是不是看错了,是不是想错了,是不是也吸食了五石散,是不是喝醉得过了头,为什么堂堂一位朝廷命官会像个市井泼皮一样偷窃。
而且,芦墨楠是什么意思,是再栽赃陷害吗?
梅娘震惊恐慌之余,思维仍在疯狂转动。
她是该当场举报,还是留作把柄,或者视而不见?
芦墨楠到底有什么企图?
就在王十三郎听到动静,拧眉扭头的那一刻,芦墨楠灵活地挪动脚底,将戒指踩在足下。
“什么声音?”王十三郎被肥肉挤没的细长眸子瞪视着梅娘,再慢慢移到芦墨楠被烛火衬托得更加精致的面孔,双眼眯成一条线。
芦墨楠若无其事地扫视一圈,平静地道:“适才,王公子大肆旗鼓地翻搅,大概是什么东西掉了吧。”
她浅淡地笑着问向梅娘:“梅姑娘你猜是你屋子里的什么东西掉了呢?”
这满屋子的东西都是梅娘的,即便王十三郎现在找到戒指,那也是梅娘你偷的。
梅娘读懂了芦墨楠的表情和眼神,胸口气血翻涌,几乎怒极翻白眼。
她真是跳进河里也解释不清了!
王十三郎还是没放心,抬抬下巴,另有两个随从领意,再度寻砸了一番,仍是一无所获,遂才不得已罢休。
如果不是芦墨楠再次,王十三郎当场杀了梅娘的心都有了。
王十三郎嫉妒地哼了一声,甩袖而走。
或许戒指确实不是在醉芳楼丢的。
房门被砰地摔上,一连串的脚步声顺着楼梯旋下,越发渐熄。
芦墨楠这才长吁一声,感慨地道:“好险,梅姑娘,你差点儿就被发现了。”
说着,她动了动腿脚,戒指与地面发出摩擦的刺耳声。
梅娘攥紧拳头,暗道这天底下做官的没一个好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芦大人玩笑了,怎么会是奴家差点儿被发现了呢?奴家行得正,坐得端,清者自清!”
梅娘昂起下巴,唯有她颤抖的脸颊表明她紧张愤慨的情绪。
“这样啊。”芦墨楠拉长语调,温文尔雅地笑答:“那怎么办?为了证实姑娘的清白,需不需要我将王公子叫回来?”
她弯下腰,将戒指捡起来。
这是翡翠绿的戒指,在芦墨楠的指肚之间,闪烁着诡异的绚烂色泽。
“芦大人,明人不说暗话,这戒指不是奴家偷的!”梅娘作为妓子,她早就对人性有了很深的认识。
然而成为花魁后的顺风顺水,令她几乎忘记了自己再是受人追捧,也不过是纨绔子弟的玩物,小小的一只蝼蚁罢了。
“我知道,我知道。”芦墨楠一脸疼惜地打量梅娘,“我知你知,天知地知,可惜王十三郎知不知,信不信,谁保证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