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墨和帅警察在小会议室里坐下。
一坐下来，帅警察又恢复了凶巴巴的样子：“我叫时晨。你知道今天为什么叫你来吗？”
予墨听说警察为了便于调查和执法，即使平时性格温和也必须装作很凶的样子，眼前这个时晨应该就属于这种类型。予墨笑得美美的，眼含秋水地说：“我不知道啊……”
“你为什么要写那篇报道？”时晨低下头忽略予墨的媚眼，“就是那篇《信德义商会迈出转型升级步伐》。”
“哦，那个。”予墨坐直身子，一五一十地说，“昨天我去市长大厦参加质监局的一个会，因为太无聊了，我就提前出来了。下楼的时候看到很多穿黑西装的人走进了三楼的会议室，我就想，大概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吧，于是就跟进去了。”
“你觉得有很重要的事所以就跟进去听？纪委开会也很重要，你去不去？！”时晨黑着脸问。
予墨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即使他是警察。她笑着说：“纪委如果在那么高档的场所开会，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你们公安会光天化日之下去五星级酒店开秘密会议吗？”
时晨被予墨呛得没话说，只好继续问道：“那你进去以后呢？他们难道没有发现你？”
予墨说：“立马就被发现了啊！然后那个叫顾又玄的理事长叫我留下来听会，会后还要我给他们写新闻稿。警察同志，我是不知道他们商会犯了什么事，按道理说，我们这种普通人不可能掌握所有信息对吧？但我一没拿钱二不知情三没干亏心事，怎么着也不至于成为你们的专政对象吧？”
“你是普通人？”时晨冷哼一声，“我就没见过比你牙尖嘴利的女人！”
“谢谢夸奖。”予墨心想，那是你孤陋寡闻。
“你真的不知道信德义是干什么的？”时晨挑眉问道。
“真不知道。”予墨摇摇头。
“像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混进报社的？表面上看起来伶牙俐齿，敢情就是个二百五！”时晨鄙夷地说，感觉好不容易找补回来了似的。
予墨张了张嘴唇，又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强迫自己服软问道：“那您给我指教指教，信德义到底是干嘛的？”
“日本山田组听说过吗？意大利白手党听说过吗？民国的青帮、香港的洪联，这些你总听说过吧？”时晨像训傻B似的当头棒呵道，“信德义就是干这个的。怎么，没话说了？”
予墨愣了好半晌，憋出来一句极其痛心的话：“昭昭日月，朗朗乾坤，新中国都成立65周年了，敢情你们还没扫清这些封建残渣？”
时晨一下子被塞住了。予墨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站起来准备走。
“诶，你去哪儿？我话还没说完呢！”时晨喊道。
予墨说：“我的话说完了啊！您找我过来，不是听我说吗？我觉得我应该给您挪出宝贵的办案时间，以便您尽早为社会除害。”
时晨快被这个看似温婉却句句带刺的女记者气死了，现在的女人怎么都变成这样了，难怪他二十大几了还找不到女朋友。
“我们现在怀疑你和信德义有勾连，否则你干嘛给他们写报道美化他们？！”时晨气急了嚷道。
予墨声音不高不低地说：“我没有美化他们。会议的横幅上写着呢：转型升级誓师大会。至少人家是这么宣称的。您要是觉得我报道失实，可以向我们的上级主管部门也就是宣传部门反映情况，您要是怀疑我收了红包，也可以向纪委举报我，反正我问心无愧也不怕查。”
时晨的脸一会红一会黑，显然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发作，隔了好一会儿，他勉强把态度放软了一点：“我们相信你，否则也不会叫你来谈话。我们会继续调查了解，也请你尽量配合我们。”
予墨重新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我当然要配合你们，但您能不能好好跟我把话说清楚，别一上来就像审犯人似的跟我说话。我好歹也是党员啊，咱们党内互称同志，对待同志不是应该像春风一样温暖吗？”
时晨又给噎住了，艰难地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信德义是江海最大的帮会。他们会里最近发生了很大的变动，原来的会长死了，会长儿子刚从美国回来接班。听说他儿子很小就出国了，从来不过问帮会的事。我们原来以为接班的会是现在五个副会长之一……总之，现在情况不明，如果信德义发生争权事件，很可能会闹出乱子来，所以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们都要掌握。既然顾又玄信任你、让你给他写稿子，没准他还会继续找你。如果有什么事，请你第一时间跟我们联系、汇报他们的动向，我们也会在暗中保护你。”
“可别了！明知道水这么深，我还往里栽啊？”予墨直率道，“就算他们再找我，我也肯定避开。”
“其实……我觉得，如果顾又玄确实信任你，你倒不妨跟他进一步接触接触，了解一下他这个人。”时晨说。
予墨退避三舍道：“干嘛？你们想让我去当女卧底？这个我可干不来！”
“不是叫你去当卧底。”时晨严肃地说，“作为一个公民，你有配合公安机关调查的义务。”
“嗯，作为一个公民，我有很多义务，包括接受教育、生养子女、赡养老人、为国纳税、植树造林、爱护环境、节约用水的义务……我忙得过来吗？！”予墨站起来说，“我个人建议，这种专业的事交给你们专业的人去办，我还是靠边站吧！”
说完这句话，予墨不由分说地往外走，时晨也没有再拦阻。
信德义竟然是帮会组织？那个文质彬彬的顾又玄竟然是老大？感觉不像啊！难道现在的帮会老大也如此与时具进，感觉他比她见过的大多数知识分子和商界精英气质更干净呢。
予墨想了想，打定了主意：不！掺！和！麻烦的事够多的了，今年还是操一操给自己找个靠谱男人的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