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得了珠子,得了尾巴,欢欢喜喜且按下不提。
话说九重天上,司命大仙这一日终于得了闲暇一刻,才要唤童儿泡上一杯好茶,忽然想起来,一向喜欢来他这仙府蹭茶蹭露的雷神似乎已有多日未曾临门。
怪哉!
要知道那雷神,素以公正刚直不循私情见长,天上神仙凡界精怪莫不怕他,全因一应劫数大半应在他身上。命数里若定了要受九十九颗雷,少一颗都不应。管你是大罗神仙还是天帝王母,一概讲不得情,说不得理。
也因此,这雷神在天界实在没有几个朋友。众神仙敬是敬,畏是畏,平日里见必远之,会必礼之,躲且不及,谁肯主动攀交一二?雷神有心放下姿态,也想结交一二好友,奈何禀性至此,无可奈何。
众仙里,司命大仙却是极随和者,因此他的仙府,倒成了雷神的常来之所。
“童儿,雷神近日居然被委派了什么重任不成?居然数日未曾来府?”
司命大仙寻思自己这几日为几个下凡历劫的神仙安排命数,因都是知己好友,不免经心一些,雷神不过是在他人渡劫之时扔几个雷,闪几处电,倒也不来串府了?难不成近日正赶上修道渡劫的峰期?
那霞明童子听见问雷神,便笑道:“师父不知道,前者凡界有狐渡劫,雷神大人施雷施得不得法,已郁闷了数天。因着师父忙于正事,虽来拜访,却未敢打拢。如今雷神大人在那雷府里已闭门数日,只等师父前去劝解了。”
司命大仙奇怪道:“有狐渡劫,他扔几个雷怎就不得法了?是有人从中作梗还是施雷施错了法?”
霞明笑道:“弟子却是不清详情。前些日子,雷神大人只交待弟子说等师父忙过去,过府探他一探。”
司命大仙一听,说不得立时起身,直奔雷神的雷府。
一路腾云行进,一边不由心中想,这雷神想来是耿直太过了。即使是有人作梗,那也是他命中的造化,你只施完了你的雷,管它应在谁身上。何必太过较真?须知万事万物,生与灭,进与退,并不是只有一个不二法则。
一边想着雷神也是十几万年的修行,怎得如何不开化?
不过几个云头,已到了雷神的雷府。
门口的仙童自是认得司命大仙,急忙让进去。
“大仙来的正是时候。我家神主正为前些日子移自仙府的花草不得生发心情郁闷。”
从前雷神这府上,四处都是鼎炉,司命大仙每每临府,这府里不是烧火炼雷就是乒乓试雷,整个府里到处是浓烟火星,一片乌烟瘴气。堂堂一个神仙府邸,四处黑漆漆,灰满地,实在是看不下去。好不容易劝得了雷神也劈处花园,养些花草,并且慷慨大方地将自己园中西王母都想伸手采摘的好花好草送了许多过来。那雷神当日应得信誓旦旦,却养得极不得法。
司命大仙一边跟着童子往里进,一边想道,你们神主哪里是郁闷花草养得不得法?那些花草自有灵性,这雷神府好歹也是一方神府,哪里就养不活?怕是因那施劫之事郁闷了心情才是真。
七拐八拐地进雷神府,那童子还陪着笑道:“从前我们神府烟气弥漫,火气十足,府里的物什经常莫名燃个精光。自从神主学着跟大仙一样打理府邸,已经许久未曾莫名起火了。”
司命大仙自然知道。
记得第一次来这雷神,一进门,先被呛了个七荤八素,强捂着鼻子进了府,还未曾走上几步,身上仙衣莫名就起了火,不是身边童儿眼疾手快地上前扑了,堂堂司命大仙几乎成了烤香鹅。别提有多狼狈。
司命大仙为何一直力劝雷神养花种草,少放雷放电呢?他一个天月里,总有那么三两次被雷神三请四请地访府,总不能次次穿防火衣吧?何况他这府里空气也不好不是?呆个个把时辰出去,喷出来的气都带着火星,受得了吗?
童子引着司命大仙过了几处游廊走轩,便到了雷神常处的雷神殿。还未到台阶下面,便听见殿里面“哔哔啵啵”直响。
那童子最是有经验,急忙护住司命大仙往后退,一边道:“大仙小心,我家神主正在试雷。”
司命大仙一听“试雷”二字,退得比来得还快。眨眼已退到数丈外。
那童子护着司命大仙扬声冲殿里喊道:“神主,司命大仙人过府来访……”
话音还未歇,大殿里一道虬曲蜿蜓的闪电如走龙游蛇一般向童子追过来。童子眼疾手快地将长袍往司命大仙身上一遮,道声“得罪了”,只听“啪啪”连声,在童子身边炸开。司命大仙倒是无恙,他自己眨眼成了黑面包公一样,头发直竖,衣衫褴褛,浑身上下一团漆黑,只有两只眼睛如炬。
司命大仙:“……”
抖开童子遮在自己身上的长袍,一边递还给童子,一边冲从殿里急走出来的雷神嗔道,“你试雷便试雷,自家童子都炸,太也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