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的一大早,便是新娘子回门的重要的日子,按照王氏临走前的吩咐,回门礼特别的丰厚。大到玉器绸缎,小到糕点水果,无不面面俱到。
而早已经搬到下房住的夏落夕今早也早早的收拾妥当,只等待着韩傲玄同她一起回门。但是,她从灰蒙蒙亮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也迟迟的等不到他的到来。
正在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房门轻响,在焦急中等待的夏落夕误以为是韩傲玄,起身迎了上去却不承想是将军府上的李管家。
“将军有要事在身,今天恐怕不能回府了。”
李管家的话让夏落夕神情一黯;他的意思很是明显,就是让她自己回娘家。她知道,他是故意这样做。因为不想面对她 ,所以才会假装的忙碌,不同她回娘家。可是,她不会怪他,本来这一切都让他烦恼不已,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在所难免的。
只是啊,这跟她从小到大幻想中的温柔王子的情景完全的不一样;果然,童话就是童话,在现实中终究是不会出现的。
夏落夕在心里暗自的叹息,冲着李管家轻轻的一笑。
“我知道了。谢谢你来告诉我。”
李管家一愣;他真的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会向他道谢。难道她心里就不感到生气吗?难道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为什么还会这么坦然的笑着道谢呢?
李管家微微地垂下眼睑;在将军府上多年,他早已经养成了尽职尽责的本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他早已经了然在胸。像这样的事情,自然不是他该过问的。
“马车早已经在府门前准备好了。”
李管家说完,微微的施礼,转身离开。而夏落夕也紧跟着走出房间,离开清风居。
来到朱红阔气的大门处,就见一辆漂亮的马车停靠在大门前,小心谨慎的上了马车,就见马车中有不少的礼盒和华丽的绸缎,看着这些东西,夏落夕心中宛然惆怅;回门之日,她一个人回去,不知道父母会作何想法?
马车开始缓缓地驶离将军府,坐在马车中,夏落夕恍惚地望着窗外,微微蹙起的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当夏落夕还沉醉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马车却已悄然的停下。
夏落夕下了马车,就见父母早已经守护在大门前,当看到她的时候,夏母首先迎了上去。
伸手拉住夏落夕的手,上一眼下一眼的开始打量着她。
“孩子,你瘦了。”夏母的眼角有些潮湿;才几天的功夫,这孩子就明显的瘦了一圈。
“娘,我没事。”夏落夕为了不让夏母担心,强打着笑脸。
“唉。”夏母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向四周张望;直到车夫驾着马车离开也没能看到韩傲玄的身影。
“娘,将军他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不能来了。”
后知后觉的夏落夕这个时候才发现夏母在寻找什么?
“什么事情能比陪着新娘回娘家重要啊。”夏父很不满的说道。然后,愤愤的转身走进了院中。
夏母轻轻的拍了拍夏落夕的手背。用眼神告诉她,不要太在意刚刚的话。
夏落夕扯了一下嘴角,然后,帮着母亲将东西搬进了屋中的桌上。
母女两个坐在床前,夏母又要忍不住掉眼泪。
想必这孩子在将军府过的一点也不好。相信将军对她也不好,要不然,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只让她一个人回来呢?
“娘,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夏母强忍着心里的难过,摇着头。
“娘,你不要担心。我很好的。”
“哎,娘知道。”夏母禁不住偷偷的转过身抹了抹眼泪;他们家就是小户小家,怎么可能跟大户人家相比呢?女儿一定在将军府吃苦。她不肯说,做母亲的也不会当面拆穿;只有暗自的抹眼泪。
“孩子,在将军府住的还习惯吗?”夏母终究不放心,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
“娘,那可是将军府啊。怎么会住的不习惯呢?我跟你说哦,里面有好多的丫鬟仆人呢。”
“是吗?那么,他们伺候你吗?”
“当然了。我可是将军明媒正娶的妻子,还有婆婆的关照,自然他们要伺候我了。”夏落夕从来不会说谎,但是为了不让夏母担心,她只有一而再再而三的说着善良的谎言。
“真的吗?可是....”
“娘,你是不是想说,我为什么会瘦了呢?”自踏进家门开始,母亲就不断的说着她瘦了。
“娘,我现在是孕妇啊。一个人吃饭,一个半人的消耗,自然会瘦一点啊。”
夏母抬眼看着夏落夕,见她虽然面色憔悴可说话的神色倒也神采奕奕。不免还真有点相信她所说的话。
“若是这样就好。孩子,将军对你好吗?”
夏落夕微微地一怔;她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若说负责任的娶她,不让她被人指破脊梁骨,那么,他是好的;可若说他对她的恨,那么,就是不好的。其实,她也没有资格去评论他的好与坏,毕竟,他们之间只相处九个多月,一旦孩子降生,那么,她就会离开。
“怎么了?”
见夏落夕迟迟的不回答,夏母原本放下的心有禁不住的提了起来。
“没,没什么。我在想母亲刚刚的问题。”
“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一会换夏母不明白。
“我刚刚嫁过去,将军自然对我很好。可母亲却担心的问他对我好不好,难道不奇怪吗?”
夏母一听这话,不免也觉得有些道理;微微的一笑,才再一次的说道:
“你啊,才成亲几天啊,就变的这么的能说会道了。以前在家的时候,可是都不曾见你说句话。”
“娘,人总是要变的啊。况且,我还是越变越开朗,这不是好事吗?”
夏落夕嘴巴里是这样说可是她的心却不是这样想的;她承认,她和以前的夏落夕不一样,毕竟灵魂是不同人的。可是,性格却极其的相似。都是那么的胆小软弱。什么时候她的性格也能有一点点的改变呢?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你幸福开心就好。”
“娘,你就放心吧。我很好的。将军府每个人都对我很好。倒是你和爹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女儿不能陪在你们二老的身边,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你放心。我和你爹会照顾好彼此的。”
“对了,娘,爹的风寒好些了吗?”夏落夕一直惦记着一直病着的夏父。
“昨天吃了大夫开的药房,已经有些好转了。”
夏母说道这里,稍微的停顿了一下,才有感而发的说道:
“孩子,你爹就是这样的人。说话直来直去,从来不拐弯抹角。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可是他是真心的关心你的。你知道吗?自从你嫁进将军府,他就无不为你担心着。生怕将军府中的人对你不好。生怕你吃亏。”
夏母说着看向房门外;这时候,房门外传来了老母鸡的咯咯的声音。
“呵呵,看来你爹已经在抓老母鸡了。他从昨天就跟我说,等你回来,给你炖只老母鸡,给你补补身子呢。”
听着房外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夏落夕心里万分动容。看来,爹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好了,我去给你做饭。你先好好的休息一下。”
夏母说完,便起身离开房间;夏落夕望着夏母的背影,眼眶不自觉的有些湿润。
随着夏母走出房间,就见夏父的手中提着一只活蹦乱跳的老母鸡,看着夏父因为风寒而消瘦的脸颊,夏落夕鼻子一酸,忍不住要落下眼泪。
夏母接过夏父手中的老母鸡,转身走进了厨房。
而夏父则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没一会有走了出来,来到了夏落夕的面前。
“咳咳。”未说话便是一阵的咳嗽。
“爹,你快屋里坐。”夏落夕扶着夏父来到屋中,坐在椅子上,为他倒了一杯水。
夏父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这才不在那么咳的厉害。
“你在那里没受委屈吧。”夏父嘶哑着声音问着夏落夕。
“没有。我很好的。爹,你不用太担心我。倒是你,身体重要啊。”
“没事。小毛病而已。”夏父看着夏落夕,眼里透出了一个父亲对子女的疼爱之色。
“他是真的有事不来还是故意不陪你来呢?”
夏落夕尽量的保持着微笑。她不希望生病的父亲在为她担心、操劳。
“爹,他是真的有事情。你也知道他是将军。自然有很多的国家大事要处理啊。今天,他原本想向皇上讨假的。是我不同意。我觉得,什么事情都要依国家的事情为重的。”
夏父一双灰白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夏落夕的脸庞,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细微表情。
过了很久,一直沉默不说话的夏父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稍微的停顿了一下,夏父从怀里拿出了几两散碎的银两。
“这些虽然不多,你就留在身上备用吧。”
看着这些银两,夏落夕微微的一怔,紧接着连连的摇头。
“爹,我怎么可以要你的钱呢?再说你身体不好,正需要钱啊。”
“不碍事。你现在有孕在身,就用这些钱买些你喜欢吃东西。要把自己照顾好。”
“爹,我在将军府中,他们也对我很好,我什么也不缺的。”
夏落夕知道家中不富裕,这些钱说不定是父母省吃俭用好几个月才攒下的呢。自从她来到这里,都没有好好的孝敬过二老,怎么可以还用他们的钱呢?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说这么多做什么啊?我跟你娘一根腿都踏进棺材里了,还要钱做什么啊。”
见父亲这么的倔强,夏落夕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有听从的将钱收好。
“记得。不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回家。咱家虽然不好,可是,总是饿不着你的。”
“嗯。”夏落夕低下头,眼睛里面储满了感动的泪水。
她明白,父母一定是看出了什么,若不然也不会这般的嘱咐她。她觉得真正亏欠最多的还是父母对她无私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