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晚宴，女友
花园里如海的蔷薇下，仲善翔亲吻她的脸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眸眼盛满温柔望进她冷静如寒夜的眼。
“这一次真的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她淡漠得如蔷薇花瓣上的露珠，沉默不语。
握着她的双手顺着她赤裸的双臂往上移，最后紧箍住她的肩，仲善翔微翘的睫毛缓缓往下垂，脸亦渐渐靠得更近，近到她可以清晰感受到他的呼吸。
然而，就在他的唇即将覆上她的时，她迅速侧开了脸，只在脸颊留下清浅的吻。
“你喝多了。”水慕卿试图掰开他的手，他却握得更紧。
“没有，我没有喝多。”温柔迷人的双眼隐隐浮动黯伤，他依旧专注地凝视着她，“慕卿，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水慕卿无助无奈，不知是第几千次对他说：“我们不可……”
她赫然发现花园不远处立着一个人影，正别有深意地笑着注视他们。觉察到水慕卿的不对劲，仲善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高皇季文质彬彬地向他们微笑点头。
厌恶的瞳仁隐约有火团在跳跃，仲善翔紧箍水慕卿双肩的手迅速紧握住她冰冷的手，带着她走向花园边似在耐心等待他们的那位。
“高总这是打算离开吗？”他冷声道。
高皇季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水慕卿，“正打算离开，恰巧碰到了不可错失的一幕。”他挑眉扬声道，“原来——水小姐并不是仲少的女友，我可差一点就被仲少给糊弄了。”
心底不由得一寒，仲善翔下意识地更加紧握水慕卿的手，“怎么会不是？如果不是，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我们不过是闹了点小矛盾。”他一把揽住她的肩，语气温柔暧昧，“女人嘛，偶尔闹闹脾气，哄一哄就没事了。”
“是吗？”高皇季不以为意地挑挑眉，唇边笑意深不可测，“但愿如仲少所言。水小姐，后会有期。”说罢勾起唇角举步离开。
水慕卿淡漠如常，直到仲善翔为她披上他的外衣才拉回她的清浅微笑。
“来，我先送你回去。”仲善翔揽着她走出花园。
车子在门前停下，取下衣服还给了他，水慕卿下车。仲善翔亦跟着下了车，心中似有什么放不下，双腿不听话地跟着她到了门口。
“还有什么事吗？”她轻声问。
他欲言又止，连自己都不知道想说什么。
她抿唇，掏出钥匙准备按下键时，身后的仲善翔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把她带入怀里，毫无预兆地吻住她。
她越是不安地挣扎，他搂得越紧，越是不舍地吻她。
“你做什么？”终于推开了他，她气急地大喊。
“……”他垂着头，懊悔胀满脑子，抬脸看向她，“慕卿，我真的爱你！爱到连我自己都害怕的地步，我……”
两道明亮刺眼的灯光强烈地照射到他们身上。水慕卿反射地抬起手遮挡灯光，仲善翔侧身强忍着眼睛的不适试图看清——
尚宸君坐在车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得意地勾起唇角，仲善翔蓦地往前一步再次猝不及防地在水慕卿唇上印下一个吻。“晚安。”他转身走向车子走去，骄傲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的车子，高高上扬的唇角似在炫耀什么。
尚宸君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水慕卿身上，如暗夜寒冰，刺得人彻骨的疼。
水慕卿落荒似地逃进屋内。
然而还不等她躲回房间，某人已浑身散发着冲天怒火进了屋，只从他把钥匙扔到桌上的声响之大便可断定此时的他内心有多么愤怒。
手掌下楼梯扶栏的冰冷一丝丝传入体内反倒冷却了莫名敏感的神经，水慕卿垂下睫毛，暗自思忖。
他在气什么？她又为什么要躲？
连自己都回答不上来。她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悠哉悠哉地上楼回房间换了衣服才下来开电视。彼时尚宸君还在楼下一人静坐。她只当视而不见，依然自我地打开电视，刚换到一个与珠宝有关的节目，遥控未能放稳已被他抓起毫不留情地关闭电视。
水慕卿愠怒地瞪他，“你做什么？”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离仲善翔远一点？”他随手扔掉遥控器，起身向她逼近，“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水慕卿微微蹙眉忍下愤怒，愤愤起身试图绕过他去捡遥控，可他以为她又要躲避，抬手抓住她的胳膊便往沙发里一扔，脸色暗沉如夜，“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给我离仲善翔远一点。”
水慕卿怨恨地瞪着倨傲俯视她的尚宸君，因他用力一扔头发凌乱地挂在唇角，她恼怒地拨下发丝，不予理会再次起身。
这次他没有拦她，怒气未消站在原地。
电视再次打开，可那个珠宝节目已接近尾声，主持人正一唱一和地陈述闭幕词。她把音量调到最大不停地换台，整座楼似乎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尚宸君缓缓转过身看她，寒凉的双眸约现黯黯不忍。
屏幕上快速闪过一幅图，跳过两个电视台后按着遥控的手指蓦地松开，水慕卿缓神，迟疑着按下了后退键。
娱乐时时报。
屏幕上的画面——他坐在车里，单淳其倾身吻了他……似玛瑙的黑色瞳仁迅速收紧，拿着遥控的手亦不自觉地紧握。加到最大的音量震耳欲聋，不想听都不行。
“……一直强调两人仅是‘校友’或‘学长学妹’的关系，现在这张照片足以将过去的所有说辞都否定！但因单淳其回到住处后再没出来，记者无法探知更多，关于两人的确切关系此时实在无从得知，要想知道最新鲜的娱乐头条，请关注我们的娱乐时……”
电视突然啪声关闭，整栋楼内似乎还飘荡着逐渐熄靡回声。
停顿在半空中的右手手指微颤着蜷缩起来，掌心还留有遥控被猛然大力夺去的冲击，但玛瑙般黑亮的眸光已全然黯淡，短暂抽离的呼吸重新回归……水慕卿默不作声地站起来，不知滋味一步步走向楼口。
尚宸君苦恼地闭起双眼，俊颜上顷刻弥漫着浅显懊悔。这样……对吗？猛地睁开眼，他向她快步走去，伸出手捞住她的胳膊拉进怀抱……
“不是那样的……”紧紧地把她拥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轻摩挲，他的声音孤寂得如同大海上方迷失盘旋的海鸟，“相信我，不是那样。”
她忍不住冷嗤出声，“尚大总裁，你的感情世界我不感兴趣，你更无须跟我解释什么。”
他眸含怔愕地推开她，她却冷淡如霜地平视前方，“我所想的，就是你不要试图插手我的事，命令我做什么，因为我不是你的下属。”
蹙眉间星眸微微收缩凝聚成微弱的一点光亮，他冷冷地勾起唇角，“是不希望我打扰你和仲善翔吧？”
“随便你怎么想。”咬了咬下唇，“至少善翔从不会对我大发脾气。”
似有埋怨的嗓音令他忍不住想笑，“你和我顶嘴？”他悠然走向沙发，“来，不妨说一说，你的那位仲善翔对你有多好？我洗耳恭听。”
她垂下长睫，“我可不像尚大总裁你有大把大把的悠闲时光。早点休息。”头也不回地上楼回房，照常打开手提，点出有待完善的设计图继续修整。
尚宸君与单淳其的报道连同她这海归仲少的“正牌女友”都不负众望登上了财经版和娱乐版的头条。因邀请受限，仅拍摄到他们入场时的双双身影，整场晚宴的报道用词可谓华而不实，添油加醋得过分。
“慕卿，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没休息好吗？”同事小楚手里拿着一份从休息处取来的报纸，趴在水慕卿前方问。
她尴尬笑笑，“还好。”
小楚似在咀嚼什么点着头，试探性地问：“报道上说昨晚仲总为仲少举办的晚宴你也去了？”
水慕卿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那种晚宴是什么情况，到了那有什么感觉……”小楚脸上浮现明显的心虚，“你知道的，我就一个小小职员，这辈子都不会有到那种场合的机会，就想了解一下嘛！嘿嘿。”干笑着她转动眼球，向左边方向发出求助的信号。
水慕卿瞥一眼右边推推搡搡的几个女同事，淡声道：“如果你们想问我跟仲少究竟什么关系——”
闻言，那边的几个姐妹一道冲了过来，耳朵尖尖竖起屏息静听。
“我只能说并不是报道上写的那样，我跟他是老同学，其他什么都没有。”
一女子尖声问道：“别说笑了，报道上说的清清楚楚，仲少正式介绍你是他的女友！”
水慕卿赫然无话可说。仲善翔反将她一军，确实让她无力回击，两年不见，他仿佛变成另一个人，心思全然不复从前。
“你说话啊，仲少到底是不是单身？”
“你可得把你们的关系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
水慕卿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正欲说清时，从楼下上来的小孟惊讶叫唤，“慕卿，你的花快把一楼淹没了！”
她疑惑地站起来，“什么花？”
“鲜花啊，全是你的！”小孟笑嘻嘻地走回自己的座位，“玫瑰、百合、跳舞兰、郁金香、薰衣草……反正是应有尽有，好多我都叫不上名来。到底怎么处理，你还是下去看看吧，一下子送来这么多花，接待处不好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