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眼泪，被风吹走
当慕容月升到高三的时候，曹若汐背上了高一的书包，终于能和月儿生活在一个教学区，若汐不知道有多兴奋，在终于拿到了申请跳级到高一的通知书时，若汐高兴得整晚睡不着，躺在月儿的胳膊上，小手一会儿捶一下耳边的枕头，一会捏一下月儿的腰，可月儿却高兴不起来，只有月儿知道，若汐为了这个小小的愿望付出了多少辛苦，虽然知道若汐是真的很聪明，但是用两年读完小学，两年读完初中，若汐付出的，超出常人的努力自是不必说的，看着眼前这个几乎长得跟自己一样高的孩子，月儿真的觉得很内疚。
“宝贝，到此为止吧，好不好？妈妈知道你聪明，可是，你这么累，妈妈终究是会心疼的，你知道你今年才多大吧，再怎么说，你也只不过是个孩子。”
虽然不喜欢月儿总是妈妈长妈妈短的，不过若汐现在已经懒得和她计较了，随她高兴吧，月儿也不再逼着若汐答应，只是自说自话而已。
月儿已经是很用功的孩子了，每天都会学习到很晚，却有很多次在夜里起来的时候，看到若汐猫在浴室里学习，怕影响自己，还只开着墙壁灯，月儿因此恼到不行，坚决阻止这样的行为再发生，可若汐的眼睛已经有了近视的迹象了，月儿因此很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发现，早点制止，
“小汐啊，你只要健健康康的，别有什么意外，我就很开心了。”
“月儿，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听到若汐倔强的回答，月儿唇边有了笑意，
“是，我们小汐已经是男子汉了，不过，妈妈希望你能正常地长大，你能够和其他的孩子一样，有童年的乐趣，而不是整天为了陪在我身边，而失去了本该拥有的快乐，一切有妈妈呢，只要我努力就好了，你应该活得轻松自在点，我想要看着你无忧无虑地长大。”
若汐仰起头，一脸严肃地问了月儿一句，
“月儿，你捡我回来有没有后悔过？”
“当然没有，怎么问这样的话？”
听到若汐这么问，月儿不禁有点紧张。
“所以啊，你为了想要给我未来，你从小也没好好的玩儿过呀，你那么努力地学习，努力地练功，我知道你想变得强大，你想要保护我，但是，你那么辛苦，我很心疼，所以，换我努力吧，我想要用自己的努力守护你，让你不再辛苦。”
“傻瓜啊，我是妈妈啊，我守护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什么就换你努力，真是个小傻瓜。”
月儿把若汐紧紧地抱在怀里，眼里却已经潮湿，若汐，能听你这么说，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可我不想让你太辛苦。
因为面临着考大学，所以月儿连武术的训练也停下了，她的目标是全国最好的学院，只有从那里毕业，才能证明自己是最优秀的，所以加倍的努力必不可少，那所学院并不在自己所在的城市，若汐查过地图，跨了好几个省呢，把它用红笔圈了起来，因为那里也成了若汐的目标，而若汐却在这段时间里，更加勤奋地学着跆拳道，在每天晚上，还要陪着月儿学到很晚，不过让月儿放心的是，若汐真的不会在夜里悄悄地起来，偷偷地温书了，这让月儿多多少少的有了些安慰，自己劝他的那些话，看样子是听进去了，真是乖孩子，这么听我的话呢。
洗完澡，看着先躺下的若汐已经睡着了，月儿把若汐被子外的手塞进了被窝，顺手替若汐掖了掖被角，自己也钻了进去，若汐感觉到了身边躺下的人，自然而然的贴上来，脑袋枕上了月儿的手臂，小手也搭上了月儿的腰，想着小小的若汐总是悄悄地挪进自己的被窝，自己也纵容着他的小心思，到如今已经习惯了和他睡在一床被子里，月儿就微微地上翘了嘴角。看着已经长得跟自己一样高的若汐，月儿就有些郁闷，自己和若汐明明吃的是一样的饭菜，怎么他就长得这么快呢，自己也不是矮个子，已经长过了妈妈，快要跟爸爸一样高了，可是，就这么眼瞅着若汐长得跟自己并了肩，还真是不甘心呢，怎么总是悄悄地就长大了，我无论如何地留意，却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忽然发现，岁月留下的痕迹。
睡熟中的若汐，没有了白天小大人的样子，长长的睫毛还像小时候一样，因为睡熟了而轻轻地颤着，脸蛋却没有了小时候圆圆的婴儿肥，下巴已经变得有些尖了，虽然只有九岁，脸上却已经有了些许楞角，可仍旧带着一点孩子的稚气，干净而清澈，纯净的睡颜让月儿看得有些着迷了，伸手轻轻地抚上细致的皮肤，柔滑的触感，让月儿的心也柔软起来，指腹轻触若汐的眉眼，滑过鼻梁，到了红润的唇上，轻轻地描出唇的轮廓，软软的唇线让月儿有了重重的心跳，儿子，我一个人努力足够了，我想要为你遮风挡雨，想要让你活在我的羽翼下，不被世事的风霜浸染和侵袭，你只要在我怀里撒娇，在我怀里长大，这就足够了，别总想着保护我，我不想让你辛苦，我想要给你依赖，想让你幸福。
月儿更加勤奋地努力着，换来的当然是那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一切都按着的月儿的设想，没有偏离，唯一让月儿放不下的，是将要面对的，和若汐的分离，
“小汐，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要听爸爸妈妈的话，知道吗？不要到处乱跑，要像我在家的时候一样，要乖乖的，知不知道？”
若汐只是小声啜泣着，小手拉着月儿的手不放开，月儿说的话，他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执拗地跟在月儿身侧，一刻也不离开，直到月儿的行李都搬上了车，月儿也要走出家门的时候，若汐终于大哭了起来。
“你终于还是丢下我走了……唔唔唔……”
若汐哭得泣不成声，小手死死地攥着月儿的手不松开，嘴里也只是重复着这一句话，却像铁锤一样，一下下地敲击在月儿的心上，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宝贝，不哭了啊，妈妈只是去上学，不是丢下你，只是三年嘛，很快的，你只要认真学习，三年一晃就过去了，而且妈妈只要是放假，不管是暑假、寒假、还是各种节日假期，妈妈保证都回来看你，好不好？”
月儿看着若汐的眼泪，几乎硬不下心肠走出大门了，抱着若汐轻声安慰着，却感觉像在安慰自己，扔下他，自己是一样的难受吧，可是，若汐啊，我想让自己无论怎样，都做最优秀的那一个，这样才能在将来，给你更好的生活，别怪妈妈狠心，妈妈也舍不得，使劲拉下若汐的手，月儿快步跑了出去，被风吹走的，是滑下的眼泪。
爸爸在月儿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就托自己在这边的朋友，在学校的附近给月儿租了间小公寓，虽然不是很大，却也是两室一厅，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已经很奢侈了，屋子里也简单地做了些准备，一间做卧室，准备了一张床和一个小衣柜，另一间做了书房，准备了书桌和书柜，剩下的厨房，也配好了锅啊，碗啊什么的，月儿看着，还算满意，本来月儿想要住校的，可妈妈心疼月儿，说时不时地想要来看月儿，住宿舍的话太不方便了，月儿也就随了妈妈的心意。
把行李归置好，衣服也挂起来，在书桌上放好自己的超薄笔记本，书柜里却没装几本书，带书来太沉，看来得慢慢添置了，一切收拾好已经快到晚上了，月儿到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些米呀菜呀饮料呀什么的，当然还有速食面，以备不时之需，回到家里，已经华灯初上了，简单地煮了些粥，做了点小菜，月儿想早点睡觉，好有精神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的，却是崭新的大学生活。
洗漱好的月儿，钻进被子，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是换了新环境，自己不适应吧，闭上眼睛自我催眠，就要睡了，就要睡了，马上就要睡着了，却习惯性侧了身，伸直了一只胳膊，然后就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个柔软的声音，
“月儿，我这次又考了第一噢，我厉害吧，你奖励我吧。”
“奖励你什么呢？你有什么想要的，妈妈买给你。”
“我才不要你给我买什么呢，这个星期天，陪我去游乐园吧，你都好久没领我去了。”
“妈妈我要考学嘛，所以没时间呢，要不，让咱家妈妈陪你去，好不好？”
“不好，你不是说要奖励我嘛，你就陪我去吧，两个小时就好，我不玩儿太久的。”
“好，我们小孩都考了第一名呢，我当然要奖励你了，这个星期天就陪你去。”
“还是月儿最好了，月儿最疼我。”
“是呀，我是你妈妈，当然疼你了。”
黑暗里，没有人看得到，月儿的嘴角就一点一点的翘了起来，笑意渐显。
“月儿啊，我们学校后天郊游哎，要去三天两夜，星期五到星期天，所以要带一个家长去，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啊？”
“不行啊，我明天要上学的，没有时间呢。”
“可是真的要有家长陪着才可以呀，只耽误你一天课，你就为我请一天假不可以嘛。”
“我们小汐最懂事了，上学哪能无缘无故地就请假啊，会耽误功课的，明天让咱家妈妈陪你去吧。”
“你不是说你是我妈妈吗？怎么到我需要家长的时候，你就逃跑了呢，功课可以回来补上啊，讨厌，我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看我明天能不能请下来假吧。”
结果第二天去学校，被告知这是全校的郊游，只是高中部和初中部去的地方不一样，月儿当然是陪着若汐去了，想起当时若汐笑得蹦起来的情景，月儿忍不住笑出了声，黑暗里，脆脆的笑声，让月儿立刻警醒，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怎么感觉眼睛湿湿的，月儿伸手擦了下眼睛，竟然哭了，真是没出息，可是，小孩儿啊，我想你了，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你，睁开眼睛，眼前都是你，就这样在孤孤单单一个人的夜里，狠狠地想起了你，被子里没有了你，就没了温度，手臂上没有了你，就没了触感，心旁边没有了你，就没了跳动的心情，该怎么办啊，小汐，这才是离开你的第一天，我想你想得乱了章法，没了理智，我想要立刻回到你的身边，可是，真的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