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日里无所事事，每日看电视玩电脑，到了这个点便守在窗边远远地看许慎一眼。今天开来的车不是许慎的车，从后排下来了许慎和韩沙沙。夏天过去，天气转凉，许慎只穿了一件白衬衣下车，韩沙沙体贴地拿了他的西装外套给他披上，挽着他的手臂走进电梯间。
这是那次医院一别之后，方冉第一次再见到韩沙沙。她忽然有一种没有挖好战壕布好阵型，而敌人就要杀过来的手足无措感。
脑海中闪过好多种方案，到底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韩沙沙？
方冉靠着窗子发呆，来不及躲回房间，门锁就被转动，门被推开。
仿佛回到她刚刚从美国回来的那一天，措不及防地就与许慎短兵相接，才几天不见，两个人四目相对却是无话可说的尴尬。
方冉这些日子里见得多的是电视上面不苟言笑的许慎，他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是可触可感的，她反倒觉得熟悉而陌生。
许慎回头侧身向外面轻声说：“谢谢。路上小心。”然后回过头来，看见方冉光着脚立在窗边，皱皱眉头，弯腰从鞋柜里抽出一双拖鞋：“过来。”
方冉还是站着不动，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怎么？”许慎换了拖鞋，把方冉的拖鞋拎过去，蹲下身给她换上。他见到她，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她像一只乌龟，或者是蜗牛，整天躲在她的壳里，他已经很长时间回家的时候面对空荡荡冷冰冰的房间，就好像她不在的那六年一样。
“你怎么不邀请韩沙沙进来？”方冉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许慎修长好看的手握住自己的脚踝，将拖鞋套在自己的脚上，脚踝上还残留着他手指上沁人的冰凉。
许慎的手顿了顿，没有说话，替她把另一只拖鞋也套上，才扶着墙站起身。他有些贫血，起身后眼前照旧是一片黑雾，耳边嗡鸣，隐隐听见方冉的声音。
“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许慎皱眉，甩了甩头，希望眼前的黑雾尽快散去。他低头站了一会，沉默不语。
而这晕眩中说不出话的沉默落在方冉眼中，便是不知如何回答的默认。
耳中的嗡鸣散去，许慎看着方冉泫然欲泣的神情只觉得揪心，伸手要去揉揉她的头发，却被她扭头闪开，他的手便尴尬地停在空中。
“阿慎，要不，我搬出去住吧？”
许慎脸色沉下来，不置可否，等着她说下去。
可是方冉也不肯继续说，低头看盯着自己的脚尖，双手交叠玩着手指。
气氛一时冷凝下来，令人窒息的压抑。
最终还是方冉先败下阵来，将自己的诉求又重复了一遍：“真的，阿慎，我搬走吧，一直住在你这里不好的，我们非亲非故……”
果然许慎皱起眉头来，眼神不是平日里漫不经心的淡然，而隐隐有锐利的光，微微眯眼，这是他发怒的前奏。
话一出口方冉就知道自己欠考虑。
她和许慎不是亲人，可是许慎待她向来毫不含糊，亲生哥哥也不过如此了吧，而故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连这一线联系都抹去的话，摆明了要和他划清界限泾渭分明。
她话未说完便被许慎打断：“那你要住在哪里？你的亲人？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