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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医路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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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走了有小半个时辰,小毛驴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太阳的光线更明显一些了,苏洛颜在毛驴背上伸了个懒腰,看着不远处的山坡,星星点点的,能看见一层薄薄雪花下覆盖着的蓝色花朵。

这是个大半掩盖在灌木丛中的山坡,紧挨着一处的山壁,那山壁高峭险峻几乎呈直角,却基本是座荒山,光秃秃的没有什么树,晴天的时候往上看去,只觉得直刺青天云雾缭绕,此时雪过未晴,更是一片迷茫,因此这地方,便得了个名字,叫做神仙山。

到了山坡边上,小毛驴停了下来,苏洛颜也不找地方拴,拍了拍它的屁股让它自己溜达,便拎着竹篓和小锄头走了上去。

此时阳光初升,雪水半化未化,星星点点的水珠在草叶上滚动,晶莹剔透的一片。

薄雪下,有种淡蓝色的小花,对称着长着圆形的小叶子,都贴在地皮上,几片叶子中,簇拥着指甲盖大小的花朵。

苏洛颜蹲去,用手拨开覆雪,拿着锄头小心的挖着,尽量不碰断一点根茎。山里的空气湿冷,村民又大多是劳作了一辈子,得风湿的人很多,青壮年时候还好,年纪大了以后可是受罪,这冬凌草晒干了磨粉入药,治疗风湿的效果是最好的。而冬凌草虽然一年四季里春秋冬三季都有,可就数第一场雪后的这一茬,效果又是最好。

苏洛颜挖出一根,抖了抖上面的泥土,便放进身后背着的篓子里,继续再挖。今年这冬凌草的长势可好,抓紧时间多挖一点,可以够上半年使呢。

便这么挖着往山坡上走着,一路往里去。

灌木丛是越靠近山壁长得越茂密的,苏洛颜一路挖一路往前挪,蹲在地上着地上的雪,太阳渐渐地升了上去,温度高了起来,草地上的雪本来就只是薄薄的一层,此时便渐渐地化了。

感觉挖的差不多了,太阳一出来,后面的药草也没有什么用了。苏洛颜直起身子,舒展舒展筋骨,这挖药材也是个体力活啊,一直弯着腰,忒累。

有些担心小孩儿在家是不是不听话了,是不是穿的少少的就出来玩雪了,会不会饿了不知道吃东西,是不是又跟小狗打架了,苏洛颜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决定早点回去。当了妈的人就是不一样,离开一会儿心里就牵肠挂肚的。恨不得拴在腰带上看着才放心。

将药锄放进框子,苏洛颜左右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扭到左边,又扭到右边,突然疑惑的停住了。

靠近山崖茂密的灌木丛中,有一角白色的布料。

灌木是绿的,本来上面盖了一层薄薄的雪,所以变成了白色,白色的衣角搭在上面一点儿也不显眼。但此时阳光升起,这一层雪都化的差不多了,那一角白色便在绿色中显眼起来,而且衣服上可能还锈了暗藏的花纹,在阳光的照耀下,耀眼的闪着光。

灌木丛后面,难道有人?

苏洛颜犹豫了一下,道:“喂,有没有人?”

没有人回话,苏洛颜又往前走了几步,更加的清楚了,灌木丛中,一个白色的人影。

神仙山是个荒山,除了石头还是石头的,平时基本没什么人来这地方,突然冒了个人出来,阴森森的,还怪恐怖的。

不过医生的胆子都是大的,苏洛颜又往前去,伸腿点了点衣角下的人,见没有反应,便靠了过去细看。

这是个一身白衣的男人,身形高大瘦削,紧闭着眼,脸色灰败,细细的看,只有胸口处还微微的有几分翕动,说明自己还活着。

也就是说,苏洛颜面前的这个人,还没死透,做大夫的本能让她没有拔腿就跑也没有吓得大叫,而是在愣了一愣之后,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再趴在胸口听了听心跳,眉头微微一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把脉,气息虽弱,却还平稳。

苏洛颜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胳膊,再转身看了看溜达在草地上的毛驴,想了想,既然没死,也实在是不能见死不救的。

腰上挂着个小锦袋,苏洛颜从里面掏出个药丸,了男人嘴里,过了片刻,又再拿出个小药包在他鼻子底下晃了晃。

一直在昏死状态的男人终于是鼻子抽了抽,动了动,第一个反应便是紧皱起眉,然后缓缓地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喂……你怎么样?”苏洛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能听见我说话吗?”

男人的嘴唇动了动,想说话,可是却只从嗓子里发出一些干哑的声音。

苏洛颜起身从毛驴背上拿下水囊,托着男人的后脑,小心的给他喂了口水,润润喉咙。

“呼……”似乎舒服了许多,男人轻轻呼出口气,感觉缓过来一些。

可苏洛颜心里有数,这人现在感觉缓过来了,并不是因为身上的伤一下子好了多少,而是刚才给他吃的药是浓缩了的人参虫草,是留着救命用的,相当于兴奋剂一类的东西,只是让他多撑一会儿,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一过,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四下看了看,这地方荒山野岭的,半个人影也没有,苏洛颜想了想,道:“我扶你,你能不能起来?这附近都没有人家,从这里到我住的地方,至少要半个时辰,你要是能动一动爬到驴背上,就还有希望。要是自己一点儿动不了,我也拖不动你。”

目测一下,这男人的身量比自己高上一个头还不止,虽然看上去并不壮硕,可也绝不是那种瘦弱的类型。如果自己先回去再喊人来帮忙,这么冷的野外,也没有办法有什么保暖措施,要是冻上那么长的时间,肯定是回天乏术了。

医者父母心,这男人要是已经死了,那苏洛颜也没什么好管的,可现在还没死。总不能见死不救。何况在外头捡人这事情,她做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也没捡过什么十恶不赦,引狼入室的,所以对当下这情况,一点儿犹豫也没有。

男人闭了闭眼,缓了缓,似乎积攒了一些力气,费力的抬起了一只胳膊。

这对一个如此伤重的病患来说,实在已经是一个非常不容易,且能表决心的事情了。

苏洛颜打了个口哨,拍了拍跑到身边的小毛驴的屁股,让它稳着点别动,然后伸手架起男人的胳膊,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半站起身。

真是重啊,苏洛颜苦着一张脸,虽然躺着的时候也能看出是个身高马大的汉子,可是这重量一架上身,便觉得比想象的还要重上几分。何况他伤的重,虽然现在精神清醒,可是并没有什么力气,便是扶着苏洛颜站起来,也是非常的勉强,少不了大半身体的重量都要压在她身上。

苏洛颜同情的看了眼并不十分壮硕的小毛驴,很是遗憾它今天的劳动量可能会大一些,她加上天天加上小白一起,也不会有眼下的这个男人重。

安抚的拍了拍毛驴的脖子,苏洛颜扶着男人坐在它背上,男人没有什么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坐上去后,便俯子,半趴在毛驴的背上。

苏浅背起药篓,半点也不敢耽误,拍拍毛驴屁股,让它快走。

男人也不说话,闭了眼睛,脸色惨白惨白的几乎能融进冰天雪地的背景,苏浅时不时的伸手搭一下他的手腕,好在脉搏虽然微弱缓慢,却是一下一下的,并没有减弱的趋势。

回去走的自然是比来的时候要慢的,走到一半的时候,苏洛颜又给喂了颗药,碰上的时候死了也就罢了,可如今还是个活人,她便万万的不想看见,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于是这一路便走的格外艰辛,小毛驴半路也快累趴下了,不得已的还休息了一阵。等到看见自家小屋的时候,已经是快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苏洛颜心里一直是七上八下的,越走到后面,越是担心。不时的伸手搭一下男人的脉搏。

随着小毛驴的铃声叮咚,小屋的大门哗的一声拉开了,伴着汪汪的狗叫,一个小身影冲了出来,一下子抱住苏洛颜的小腿。

“娘你怎么去那么久?”天天仰着头看苏洛颜。小白狗在两人腿边蹦跶,他闻着了生人的味道,直着脖子冲着毛驴叫,只是它的叫声还奶声奶气的,没什么宣占地盘的气势。

苏洛颜看着裹着被子的拖着鞋子的小孩儿,赶忙道:“外面冷,快进去。”

一边赶着小孩儿,一边拍了拍男人的脸,唤道:“喂,能听见吗……醒醒……”

也不知是男人的生命力顽强还是苏洛颜喂的药起了作用,他嗯了一声,半睁开眼,虽然能感觉出来很艰难,却已经比苏洛颜想的要好多了。

苏洛颜一喜,连忙伸手到他手臂下,用力将他扶起来,天天是不止一次见过这个场面的,虽然帮不上忙扶不动,也赶忙的从另一间屋子里拎出个医药箱来,爬上凳子,将医药箱打开放在桌上,从里面一样一样的拿出各样东西来。

苏洛颜一边让男人坚持,一边咬着牙使出全身的力气,好歹是将男人挪进了屋放在床上。

外面很冷,苏洛颜却是累了一身的汗,将男人扶躺下后,长长的出了口气,用袖子抹了抹额头。

天天忙去关了门,趴到床边看着床上的男人:“娘,这个叔叔怎么了?”

“叔叔受伤了。”苏洛颜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来不及喘口气,脱了外袍便开始忙活,也顾不了什么男女之嫌,伸手解开男子身上的外袍,又解开里袍,看着他一身的伤口。

这男人似乎是从山坡什么地方滚下来的一般,身上有不少划伤,苏洛颜伸手在他胸膛上缓缓地轻按,直按到胸口某处的时候,皱起了眉,加了些力,一点一点的摸索着。

可能是屋子里的暖和让他缓过来一些,男人的精神感觉好了一些,微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视线慢慢的清楚起来,男人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再看看面前在他胸口缓缓摸索的苏洛颜,脸上竟然露出个笑来,声音虽然无力,却带着那么点调侃:“一个姑娘家,就这么趴在男人身上……嘶……”

话没说完,苏洛颜手指按在他胸口一处有些鼓起的地方,痛的一个激灵。

不理会男人的调侃,苏洛颜面无表情的摊开桌上的一卷针囊,伸手在他胸口按了按,道:“胸口有淤血,血管被堵塞了,要用银针导出来,有点痛,忍着点。”

说完,十指芊芊,银光闪闪,手腕转动间,男人胸口便被插了十几根细针。

银针开始只是浅浅的浮在表面,然后苏洛颜一根根的轻轻往下捻,随着银针,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从胸口的穴位涌出,男人咬紧了牙,不再说话。

房间里的气氛很是凝重,天天手里拿着块小毛巾,折了几折,不时的替苏洛颜擦擦额上的汗,这房间里虽然不冷,却也并不至于热,可就这么一会儿,她额上却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连着白白,都不再咕噜,感觉屏息静气的蹲在一旁,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