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柔柔抱着那只雪白绵软的枕头,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顾庭南,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泪水汪汪的,如同一只迷失在森林里的小麋鹿,失去了方向,看上去可爱又可怜。
现在还不是时候,顾庭南对自己说,然后便道:“行了,小柔,我送你回去吧。”
“不!”骆柔柔不顾一切的扑过去就抱住了顾庭南:“南哥哥,求求你了,让我留下来嘛。”
顾庭南苦笑不已:“我的小绵羊,你这是在考验我的耐性吗?”
“我怕……”她真的不想自己一个人,回到那空荡荡的房间去。
顾庭南笑道:“你就不怕我吃了你?”
“我喜欢南哥哥,我愿意为南哥哥做任何事……”骆柔柔的声音又轻又软,听得人的心都麻酥酥的。
“小柔,你还太小了呢……”他叹道:“我怕会弄伤你了。”
“我不怕……”骆柔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勇气说出这句话来了。
顾庭南又笑了:“我的小乖乖,你可别再鼓励我做坏事了。”
在这微凉的夜色中,这么抱着,真的是很温暖。
骆柔柔又稍稍的靠近了些,把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顾庭南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你是故意在折磨我的吧?”
“南哥哥……”骆柔柔抱紧了他,轻声道:“我真的不怕……”
“我知道。”他轻声道:“可是我会怕。我怕弄疼你了,小柔。还是等你长大些了再说吧。好了,别想这么多了,乖乖的睡觉吧,你再不乖乖睡觉,我可要赶你出去了啊。”
“不要啊。”骆柔柔把顾庭南抱得更紧了:“我会乖乖听话的,南哥哥别不要我。”
顾庭南唇角轻扬,脸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可惜她并没有看见。
“那是自然。”他低声道:“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
骆柔柔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睡着自己的床上了,还抱着那只毛毛熊,而再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感觉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现在脑子里还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到底是真的还是自己在做梦。
“小柔,你起来了吗?”李曼在房门外轻叩着门。
“来啦。”骆柔柔揉了揉眼睛,爬起来,走去开门,顾明正挽着她妈妈站在门外,笑眯眯的看着她,李曼抱了抱她,笑道:“起来了,小睡猪。”
“妈妈,顾叔叔。”骆柔柔理了理的长发,看见顾明和妈妈都穿得整齐漂亮,心里有些奇怪:“你们要出去吗?”
李曼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道:“柔柔,你不是一直都想去海边玩?你顾叔叔今天正好有空,说要带我们去坐游艇呢,你说好不好?”
“真的呀?”骆柔柔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妈妈,是真的吗?我们要出海玩了?”
“是呀。”李曼抱着骆柔柔,含笑道:“你高兴吗?”
“高兴,我真是太高兴了!”骆柔柔欢快得跳了起来:“太好了!我可以出海去玩了。”
顾明看见李曼母女都这么高兴,也觉得很是开心:“小曼,你看柔柔多开心。”
“是啊。”李曼感慨不已:“阿明,真的很谢谢你,柔柔想去玩想好久了,可我一直都没能带她去,真的很谢谢你。”
“说的什么话呢。”顾明握紧了李曼的手,深情道:“我说了,柔柔就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给她最好的生活,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公主。”
骆柔柔换好衣服,跑下楼,顾明和李曼已经在车里等着她了,骆柔柔上了车,就发现少了一个人,想都没想就问道:“南哥哥呢?”
顾明和李曼都愣住了。
李曼忙问顾明:“你告诉阿南了吗?”
顾明稍一皱眉,道:“他不会去的。”
“为什么呢?”李曼有些疑惑,虽然在这家里呆的时间不长,可她还是能感觉到他们两父子的关系不是很好。
骆柔柔急了:“南哥哥不去吗?为什么?”
顾明对李曼说道:“我只想带你们出去散散心,就只有我们一家人。”
李曼道:“难道阿南不算是我们这一家子里面的吗?”
顾明似乎有些不情愿:“他不一样的,小曼,相信我,他不会愿意跟我们一起去的。”
“妈妈……”骆柔柔急了:“为什么啊?为什么南哥哥不跟我们一起去啊?”
李曼看着顾明,道:“你看呢,柔柔喜欢阿南,如果阿南不去,她会不开心的。”
骆柔柔赶紧点头。
顾明犹豫了一会儿,只得点头:“那好吧。”
“我去叫他……”骆柔柔话没说完,人都跑到楼上去了。
骆柔柔上去十几分钟,都没有下来,李曼就有些担心起来了:“怎么小柔还不下来?”
顾明皱了皱眉,道:“可能是阿南不想去吧,我看还是算了。”
李曼想了想,道:“算了,我还是上去看一下。”
顾明自然不放心,便跟着一起下车了:“我跟你去。”
两人上了二楼,看见骆柔柔自己一个坐在沙发上哭得很伤心,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曼慌了,赶紧走过去揽住骆柔柔,急急问道:“小柔,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南哥哥……呜呜……”骆柔柔伤心极了:“南哥哥去哪里了?”
原来是找不到顾庭南,李曼松了口气,忙道:“他回学校去了吧?你也知道,南哥哥最近忙着毕业论文的事,没空的。”
骆柔柔哭得更伤心了,李曼不知怎么办才好了,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转向顾明,顾明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没办法拒绝李曼,只好说道:“我打个电话给他问一下。”
拨通顾庭南号码那一刻,顾明自己都觉得有些无奈,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打过电话给顾庭南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顾庭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懒洋洋的,而且似乎极不情愿的在接听着他这个电话:“什么事。”
“阿南,你去哪里了?”顾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好笑,他什么时候问过顾庭南这个问题了,从小到大,这个儿子,在他身边,像是没存在过一样。
顾庭南冷笑而不语,他虽然没有说,可顾明也知道顾庭南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权力过问。
这么多年来,他们父子在一起,说过多少句话,只怕算都能算得出来。
想到这儿,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犹豫了片刻之后,顾明说道:“我们今天打算坐游轮出海,你也一起去吧。”
顾庭南冷冷的笑了起来:“顾先生,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阿南。”顾明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顾庭南道:“你们一家人出去玩,我凑什么热闹?”
“阿南。”顾明低低的叫了声,道:“小柔希望你也能一起去。”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顾庭南冷笑不止:“我不会再管她的事了。”
顾明知道是因为昨夜的事,顾庭南还在生气,想来也是他自己不对,没有问清楚就责怪顾庭南,现在顾庭南这么一说,他心里更是过意不去了:“阿南,昨天的事,是爸不对,可是……”
顾庭南直接把电话给挂掉了,顾明再打过去的,他就没有接了。
“怎样了,阿明。”李曼看见顾明这样,就知道情况不太好了。
顾明很是无奈的说道:“他没有答应,可能还因为昨天的事生气吧,唉,这孩子。”
“昨天的事本来就是你不对。”李曼心里也很过意不去,本来是顾庭南救了骆柔柔,可反而还被他们误会了,换做是谁,碰到这样的事,心里都会不舒服的:“我们本来不该怀疑他的。”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顾明苦笑道:“我们的关系一直不太好。”
“我看得出来。”李曼搂着骆柔柔,又安慰了她几句,才继续说道:“那孩子,虽然脾气有点儿倔,可人还是挺好的,你不该这样对他。”
顾明跌坐在沙发上,长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面对他。因为,因为程琳的关系,我和阿南之间,一直都有些疏远,我,我甚至,在很多时候,都不觉得,他是我儿子,不觉得他会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能这样呢?”李曼有些生气起来:“你这样,对他不公平。”
顾明低下头,一手扶着额头,难过地说道:“小曼,当初我就不该把他留下来,这根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阿明……”李曼心里酸溜溜的:“你知道吗,我见到他,总会想到我们的孩子……”
“就是因为这样……”顾明有些激动起来:“小曼,我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更加没办法接受他,因为,因为他不是你的孩子……”
李曼低垂下眼帘,哽咽道:“我总是在想,如果我们的孩子还在的话,今年刚好二十二,阿南也差不多那么大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小柔跟他特别的投缘,其实我真的很喜欢阿南,见到他,就好像见到了自己的孩子一样,我甚至觉得,这是老天爷给我的礼物,我失去了一个孩子,它又还给了我另一个孩子……”
顾明心里一颤:“小曼……对不起……”
“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李曼摇了摇头,轻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当初我们会分开,那是一些误会,可是阿南他,他终究是你的孩子,是你唯一的儿子,阿明,你这样对他真的很不公平。”
顾明往沙发上一靠,痛苦地说道:“我痛苦了很多年,这么多年来,还是一直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小曼,你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多糟,他甚至连一声爸爸都没有叫过。可能,是因为,小时候,一直被我冷落着吧,等我留意到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已经长那么大了。我错过了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而那失去的一切,是永远都不可能挽回的。”
李曼伤心不已:“你打算,就这样,一直逃避下去吗?”
顾明叹道:“我们的关系,这么多年来,都是这样,想要改变,谈何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