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左悦陪尚雯去逛街。
苏响自从上次知道尚雯考托福后，觉得是因为自己让两人生了嫌隙，想劝尚雯，尚雯反而说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他如果把我放在心上，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学妹。在尚雯看来，李锐原把他的学妹看得比自己的舍友重，就是对自己不重视。
左悦想了想，其实觉得也没错。至少从她们宿舍来说，如果李锐原将来和谁起了冲突，她们一定是站在李锐原这边的，完全因为尚雯。
尚雯是那种越失意对自己越好的人，衣服东挑西挑买了一大堆，最后撺掇左悦也买了几件。
两个都穿着新买的衣服，旧衣服打包拎在手里，漂亮的姐妹花引得店员连连夸赞。
尚雯被夸得眉开颜笑，从店里出来，高挑亮丽的美人儿非常豪气地说：“走，姐带你碰碰冰去！”
市中心有一家碰碰冰非常不错，以前左悦懒得逛街，都是她们几个往回带冰给她。
天气热，碰碰冰里人比较多，尚雯去要冰，让左悦去找位子。
左悦往里面去，眼睛遛着找位子，没想到看见李锐原和那个学妹对面坐着吃冰。
李锐原正好在左悦对面，抬眼望个正着，一下子愣住了。
左悦心里真是无限失望。
她前一天还劝尚雯适可而止，别扭闹闹就算，李锐原总体来说还是个不错的人。没想到转眼竟然是自打嘴巴。
左悦什么也没说，回身往尚雯那边走，尚雯刚要完了冰正等着拿。
“没有位子，我们拿回去吃好了！”左悦语气平静地说。
尚雯笑着点她：“等一会儿又没有关系。这里总是凉快些！你在这里等着冰，我去……”
左悦连忙说：“这么多人，干嘛要跟他们挤啊！”
尚雯笑着调侃她：“知道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行吧，那就拿回去吧！”
左悦悄悄放下心来。
冰做好，打个包递过来，左悦手里东西少，上前先接了。
回身走的时候，尚雯看到有人起身离座，赶忙拉着左悦过去：“这不是有座位……”正看到站起身来的李锐原。
尚雯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转脸对左悦强笑道：“悦悦，我还真是瞎了眼！”
左悦心中难过，将手中的购物袋往桌上一放，手中端着冰碗：“我去砸他一脸冰！”果真大步往前。
尚雯拉住她：“悦悦，我们走吧！”说得哽咽难受。
回到宿舍，心情低落的尚雯坐在床上默然不语。
左悦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说：“他刚才有追出来！”
尚雯没有吭声。
左悦再说：“也许是个误会！”
尚雯勉强笑了笑：“悦悦，是个误会又怎样？那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李锐原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学妹和她闹别扭，重要的是李锐原在和她闹别扭的时候，依旧有心情和学妹出来吃冰。
左悦不知道怎么劝尚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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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悦下楼去买饭的时候看见楼下站着李锐原。看见她，立刻过来跟她说话：“左悦，你能不能喊尚雯出来一下。”
他已经托了好几个女生传话，但尚雯都没有下来。
左悦面色平静地看着李锐原，直到李锐原脸上发涩，心里发虚。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看人的时候能这样让人难受。
“李锐原，尚雯其实对篮球不感兴趣，她认识你的时候，连上场的一方里几个球员都不知道。我们宿舍其实都不懂篮球，可是你们有比赛，尚雯总拉着这个那个给你捧场。尚雯其实有许多男生追的，可是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一点暖味的机会都没有给过别人。你不知道尚雯根本不吃牛肉吧，她总觉得牛肉一股草腥味儿，可是现在她都会做她几道牛肉菜了。”
李锐原垂着眼：“我想见见她，左悦，她刚才给我发短信说分手。我打她手机……”
“你被拉黑了！”左悦平静地说，“而且我们宿舍的电话线断了！”
“左悦，你让我见见她！”
“不想见你的是她，李锐原。我觉得你还是过几天再找她吧。她现在是最难过的时候，你们能见出什么结果来呢？”
林升升和苏响返回宿舍的时候，简直快被李锐原气死了。
苏响简直想找机会揍李锐原一顿。
倒是尚雯一派平静地说：“有什么啊，现在知道自己认识了一个人渣，好在为时不晚。”
五月份的一天，左悦接到左佳哭着打来的电话，说她爸爸打麻将的时候忽然口鼻喷血，已经紧急送到医院，家里已经人仰马翻。
左悦简直吓得魂都飞了，给导员打个电话，假条都没来得及写就往家里赶。
两个多小时的汽车到医院，她爸爸基本上稳定下来，一大家子围着病床对病人轮流谴责。
左悦的爸爸一向是高血压，偏偏爱酒又爱肉，还爱打麻将，之前刚刚和朋友小酌了一顿，想着吃好喝好娱乐好，结果忽然一下子颅压蹿高，如果不是血从口鼻里面来，下一步就是脑溢血。左悦妈妈红着眼圈，腿都软着。
左悦心有余悸地陪着住了两天院，最后一家人拗不过左悦爸爸出院回家。
谈起当时当刻的情景，左悦简直后怕无比。
脑溢血当场是要死人的。
左悦在家里呆了两天，家里便催着她赶紧返校。左悦有名额出国的事情家里是知道的，一直都很支持女儿的左悦爸妈自然不肯让女儿耽误功课。
然而经此一事，左悦一心出国的心却发生了动摇。
她之前一心出国，一是想着见见世面，二是因为知道父母身体好，没什么可担心的。可是现在，她忽然觉得，生死原来只是一息之间不能由任何人掌控和预见的事情。她不能想像，如果父母突发疾病而她却身在国外，想回来肯定不是几个小时的汽车火车能决定的事情。
出国的事情，左悦纠结了几个星期，在教授再次问她的时候，她终于还是拒绝了，并诚恳地跟教授说了自己的想法。
教授虽然内心稍稍觉得遗憾，倒是表现得相当和蔼：“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舍，你想好了就行。”
左悦不出国，欣喜的倒是林朗，当然面上是不会露出来的。
林升升则幸灾乐祸地打趣：“你看，还是舍不得帅哥林朗吧。你都还不知道吧，学校多少学妹等着你一出国然后迅速补位呢，之前没有跟你说，现在就让她们放肆地哭去吧！”
左悦：“……”
没有了出国顾虑的左悦又回到了昏天黑地为教授翻译资料的无边日子。不过，倒是有了闲暇跟林朗去捧学弟的场看电影或是坐到看台上看一场自己都不知道客场主场的篮球。不管她关不关注比赛，场上的那个人只要有她在就已经万分欢喜。
这边是日渐“堕落”了的左悦，那边是发奋图强的尚雯。
李锐原找过尚雯几次，但尚雯被冷了心，无论怎样的解释或示好都不想听下去。
人见不到，电话打不通的时候，李锐原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成了尚雯宿舍的公敌。
林升升基本上见了他就是一副下巴朝天的无视状，苏响则捏着手指不是被左悦拉着就会揍人的恶劣状，唯一一个看在林朗的面上还算友好的左悦多数时候是不说话的。
47
婚礼真是折腾人的事情。
一大早，我坐在车里打哈欠，困得泪都出来了。
旁边的商周倒是精神奕奕，一脸兴奋，仿佛结婚的是他。
真是个孩子呀！我有些迷糊地想。
“昨晚没睡好吗？”商周问我，声音里带着莫名的振奋。
“一点才睡，三点就起来陪着上妆。”我无奈地说，五六个新娘子排队等着，还真是结婚的佳期呀。
“要不你靠着我睡一会儿？”商周小声地说。
我想了想，还真是困哪。反正一会儿一路取景照相不用我跟着，高菁菁找我当伴娘本来也不是为了让我照看一二。索性小眯一下。
我小心地选了个角度不伤到妆容，将脖子靠在商周前倾了身子降低的肩头上。
“有事情叫醒我！”我说，闭上眼睛。
这一觉一直睡到车快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商周轻轻将我拍醒。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商周拉着下车，然后走向新郎新娘，还有些茫然的样子。
“你跟着新娘走！”商周低声嘱咐我。
我赶紧跟在高菁菁身后。她身边跟着一个小姑娘，二十来岁的样子，看了我一眼，默默地退到一边，我赶紧补上去。
我睡了多长时间？两小时？三小时？商周这孩子要不要这么实在？
隐形伴娘后台操作，我在前台现身。
我参加过数个婚礼，却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从台上看台下是这个样子。
乌呀呀看不清是谁的脸的一大片，只觉得四周的墙壁包围着这一片喧闹，在这个不太通透的空间里来回地荡来荡去。房顶低低地压着，只见一片灯光璀璨。
我倒记起我第一次作心理讲座的那次，也是这样乌牙牙一片人头，一片人声，只不过那时候，一张张脸上是好奇和单纯。日光晴好透过两边的窗子照进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被灯光打出来的一片刺目。
薛莫尘走上台为新人证婚的时候，我觉得数道目光在我、他、商周之间逡巡。
不论什么时候，对别人的挖掘，永远胜过对真相的关注。
我想也许他们不是不明真相，但他们宁愿相信脑海中杜撰的情节，
没关系，我只是给一个姿态，随他们去多一个猜测。
我也许不是个合格的伴娘，商周却证明是个优秀的伴郎。
这一天他挡了许多敬过来的酒，最后让新郎无比感激和钦佩地一再道谢，并且顺便谢我。
商周这个孩子，有时候真是实在得过份啊！
我看着一杯一杯喝得看起来面不改色的孩子暗暗抚额。
最后连高菁菁都对我另眼相看起来。
好吧，至少我能相信，有一个人关注“真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