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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干物女的春天
叶纤尘
3258

苏锦眉头一皱重重地将碗往桌上一放说:“哦,我忘了,你们是同一战线上的!不过没想到老爸竟然知道周杰伦,不错嘛!”说完她眼珠子一转,装作饶有兴趣的样子说:“您听过他的哪些歌啊,他有些中国风的歌曲我很喜欢呢!”

爸爸拿起筷尾敲了她一记呵呵笑道:“别给我转移话题,好好听你妈讲!”

苏锦无奈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向妈妈撇撇嘴说:“我知道您老人家又想让我去相亲,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多老土啊!”

当然,她这番话换来的又是妈妈苦口婆心的教导,最终仍没有逃过这一劫,第二天她又得乖乖地前去进行她人生中的第二次相亲。至于接下来妈妈对男方的详细介绍,被她的大脑自动屏蔽掉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会说些什么,无非就是夸人家如何如何优秀、如何有前途加“钱途”,如何能让她过上安稳富足的日子……

相亲那天正好周末,苏锦把自己打扮得像只熊猫一般,全身上下除了黑就是白。就连挎着的皮质包包也是黑白相间的纹路,颈间再搭上一条黑白格子的围巾,浅色的流苏垂在黑色大衣的闪闪发光的金属扣子上,衬得她格外典雅大方。

座落于市中心的上岛咖啡算是这座不起眼的小城比较有档次的地方,一般懂些情调的年青人都喜欢到这里约会,甚至有些私人老板也喜欢到这里谈公务,图得就是这里的优雅与清静。苏锦的第二次相亲地点仍旧选在这里,这一次她故意迟到五分钟,为了就是避免一个人打发无聊的等待时光。但她万万没料到的是周末下午人相对较多,她到的时候窗边的位子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瞪大眼睛搜寻了半天,她也没找到前来相亲的对象,而且还把出门前妈妈给的手机号码弄丢了。

为了尽快地发现目标,她只能采用排除法。先将那些成群成对的人扫除视线,接着再逐一锁定目标进行筛选。她抱着大衣站在门口扫视了半天,眼睛看得快要脱窗了也没有发现合适的目标,就在她失望之际突然看见正前方最后一个靠窗的座位没人。整了整身上的乳白色兔绒毛衣,大大方方地向那里走去。先找个位子坐下来再说,大不了一个人在这里小坐一会儿,也好回去向老妈交差。

“请问您就是汪茹真小姐吗?”她刚把大衣往椅背上一挂,突然面前出现一名三十来岁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

苏锦低头扫了一眼桌上的茶杯这才意识道自己的莽撞,忙起身连声向他道歉,随即拿起大衣狼狈而逃。走到过道时还不幸将旁边桌上的一本书碰掉在地,她只好一手抱着大衣、提着包包,腾出另一手捡起书恭敬地还给人家。

“对不起”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呆住了,面前这位从手提电脑屏幕中探出头来的男人正是上次在“新时代”店里遇到的店长。她将书轻轻放在桌上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好,半天才迸出一句:“你是,是那个……大抱熊!”

她最后三个字说得中气十足、声如洪钟,话音刚落便吸引了众多目光。那男子客气地向她一笑,指了指对面的位子示意她坐下,尔后将面前的电脑往旁边一推笑道:“真是好巧,又在这里碰上你了,看来你对大抱熊真是特别的钟爱啊?!”

苏锦听后羞得抬不起头来,只是干笑了两声没话找话说道:“是好巧啊,刚才碰掉的幸好是书而不是电脑,否则今天我就惨了!您先忙着,我还有事情,要先走了!”说完抱起衣服落荒而逃。

“呃……”连续的失态让她手忙脚乱,根本没来得及看路,一下便撞到了一堵肉墙。苏锦下意识地向后连退两三步才站稳脚跟,看也不看来人一眼又开始忙不迭地赔礼道歉。

“苏——锦——?!”正当她点头不止的时候,来人竟然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

“嗯……啊?!”混乱的苏锦目前有些迟钝,抬起头打量了那人半天也没叫出名字,只是觉得眼熟,待那人面露失望正欲开口之际,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陆明宇!”话一出口她就不止觉得眼熟了,好像这些天妈妈一直在跟她念叨着这个名字,难不成他就是今天相亲的对象?

见她傻愣了半天终于认了出来,陆明宇脸上立即露出灿烂的笑容,白白的牙齿在灯光下发出珠贝一般的光泽,看得苏锦有些恍惚。一向自诩为绝缘体的她竟然有那么几秒心跳加速,可不是嘛,他以前可是她高中时期足足暗恋了一年半的男生呢!

陆明宇向四周扫了一眼,指着中前靠着墙柱的位子对她说:“那边正好有空位,我们先过去坐坐吧!”说完便领着她往那边去了。

苏锦跟出没两步,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回头一望,正见那个饰品店的店长向她挥挥手,眼中满是促狭,嘴角的笑意也越发的浓郁了。

“真的见鬼的一天,下次出门前应该先看看黄历才行!”苏锦嘀咕了一句,没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二人刚刚坐定,就见服务生体贴地送来了菜单。陆明宇接过菜单看也没看就递给了苏锦说:“虽然现在是男女平等,但我还是习惯女士优先!”

苏锦将菜单往面前一摊,瞟了瞟站在桌边的服务生故作轻松地说道:“哟,难得陆先生如此高风亮节,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哦,果然时间能够改变一个人呢!”

“不过你倒是没什么变化,除了人比以前瘦了些,样子与发型一点也没变!”陆明宇淡淡一笑,指着她高高的马尾辫说。

“给我一杯卡布其诺吧!”苏锦想也没想就将菜单推回给陆明宇:“我OK了,你点你的吧!”

“我和她一样,那就两杯卡布其诺吧!”陆明宇将菜单交还给服务生,转过头对苏锦说:“自从毕业后,我们大概有七八年没联系了吧?听说你当年考得不是很理想,还以为你早就工作结婚生子了呢!”

苏锦听后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心中暗暗骂道:“这死家伙,脾气一点也没变,说话还是这么不留情面!”

“不过听说你现在混得还可以,计算机专科加上会计本科文凭,真不赖啊,听说你还写小说?”陆明宇见她黑着个脸赶紧将话锋一转夸赞她道。

苏锦刚要生气又被他这么一夸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接过服务生端上来的咖啡啜了一口谦虚地说:“也就那样吧,有空会写一些短篇赚些稿费,就当改善生活喽!”

陆明宇一听不由得赞许地点头说:“现在像你这样能够静下心来写字的人真的不多了,说实话,你这点真令人佩服!”

“看来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竟然能亲耳听到陆公子的表扬,真是难得,难得啊!”想起高中的同桌时光,苏锦真是感慨万千。当年面前这位学习像玩一样的男生时常嘲笑她反应迟钝,而且当时她婴儿肥,他总是当着同学的面戏称她为“猪猪”。有一次气得极爱面子的她发疯一般拿起手边的圆规就往他胳膊刺去,扎下去的一瞬间就见他洗得亮白的衬衫上印出了鲜红的血点子,当时吓得她愣了好一会儿,连上课铃声响了也没听见。

“我可不像你,到现在还把喜怒哀乐全挂在脸上,刚才又神游去了吧?”见她略微一怔,陆明宇勾起唇角发出一阵朗笑,还夸张地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是啊,想起当时那个骄傲自大、目中无人、自以为了不起的家伙来了,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太没自知之明了吧?”突然间苏锦好像回到了八年前每日与他斗嘴的时光,那时的他们不仅在课余时间吵架,而且连上课都不忘将“口水仗”变成“笔斗”,毕业的那年夏天,苏锦硬是没舍得将记录了二人精彩的“笔斗”过程的本子当废纸卖掉。

见面的整个过程二人一直在你来我往打着口水仗,“相谈甚欢”根本不足以形容他们聊天的热烈程度,实际上也只有“战况激烈”才能够贴切地描绘出当时的惨烈场面。想当年苏锦就是这样,每日不停地与他争吵,渐渐地竟吵出感情来。两年的同桌时光,她默默地喜欢了他一年半,一直到了毕业,腼腆的她仍然没有勇气向他表白。再到后来,就是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的大学生活,自称为大脑发育较晚的她到那时才明白学习的重要性,因此也才有了今天双专业文凭的她。后来工作了,三点一线就变成了公司与公寓两点一线,她一如继往地延续着大学时代的单调生活,形成了她现在特有的生活方式。

今天见到了陆明宇,她才发现自己对异性并没有想象中的反感,也或许是由于她曾经暗恋过他的缘故吧。两个人先在咖啡馆坐了一会儿,接下来又到附近的餐馆用了晚餐,席间由毕业聊到大学生活、由工作聊到政治、由民生聊到了国际潮流。陆明宇的知识面本来就广,说起来当然是滔滔不绝;苏锦平日里极爱看书,涉猎甚多,讨论起来并不逊于他,以致于到了分别时候,各自心里都生出几分不舍之意。这二人都是爱面子的人,双方只是记下了手机号码便各自打道回府了,至于以后有什么安排,那就顺其自然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