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醉酒的症状，其实未衍有所隐瞒。
他边看着此刻正对着车窗说话的人，摇了摇头。
“怎么又跑去喝酒？”
当然没人回答。
念念正背着法学中的条律，一条一条，内容清晰。
“两百三十二，两百三十二，是什么？”卡住了。
她摇摇头，又开始背医药学中的材料及用途。
“念念。”未衍试着叫唤她。
念念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是未衍突然笑了，突然又哭了，将他一只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拥在怀里，“哥哥，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给我电话。”
是的，她出国那几年，未衍一个电话也没有，要不是卡里多出来的钱，她几乎要觉得冬森已经忘了她，未衍已经忘了她。
接着念念便开始哭，撕心裂肺。
未衍单手开着车，上次也是这样，她醉酒后给她电话，电话里不是平常的模样，他来到她的公寓，就见她对着自家的密码锁时而笑时而哭，满嘴都是他的名字。
不是不心疼。
未衍疾驰开车到她的公寓下，乘电梯上楼，按密码进门。
将她抱到床上，他的手还紧紧被她抓着。
试图用力扯开，但是无果。
他翻身在她上面，接着膝盖的力，想将她的手来，却被她一个勾手，直接倒了下去。
“念念！”
未衍看着面前的人，双眼闭着，微长，俯身就是一个长吻。
未衍终于将手拿出来，平复了气息，起来一点。
念念的表情很悲伤，她问：“未衍，为什么我不行？”
未衍对这些并不忌讳。
记得又一次，正好子婕和念念经过。
那时候她们都还小，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子婕和念念开始有分歧，开始看互相不顺眼，将自己的气愤都加在对方身上。
念念的身体，宁愿将对方杀死，也要留着。
她只是觉得留着就有希望，她的未衍的希望。
念念脸上的泪渍还未干，就那样看着未衍，声音抽泣问：“未衍，为什么我不行？”
未衍伸出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珠，“你不一样，我不想伤害你。”
她眼泪流的更快更急，“那你为什么和我接吻？”
为什么？未衍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深处的渴望，想要那样，他便做了，许多事，是不要理由的。
“念念，你会遇到很好的人，我会让你遇到很好的人。”
未衍的转移话题，似乎对念念不奏效，她拉着那个问题，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吻子婕？”
“她不一样。”
哈哈哈，她不一样。
念念放下挂在他脖子的手，又开始喃喃：“未衍，未衍……”
未衍终于可以脱身，站起身直直看着她，为她改好被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接着拿起桌子上开没点过的烟，扔进垃圾桶。
幸好她醉后只是多话而已，累了便会睡着。
他看了她很久，思绪飘得很远。
很久，很久。
念念终于停住，睡着了。
未衍叹口气，他想到了刚才在酒吧见到的男人。
晚上刚接到单子，巧不巧，他正是冬森需要偷方案公司的公子。闻氏闻堂，闻纪奇的父亲。
但是他刚才在酒吧里关心的眼神看着念念是怎么回事？
念念头疼地起床，已经是第二天，她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可最后的印象却怎么也是闻纪奇。
她皱皱眉，习惯性地用食指敲了敲桌子，桌子？
她勾起嘴角，对了，少了烟，只有未衍会这样。
呼了一口气，看来这药物治酒不是长久的办法，她还是要治本才对。
自上次香水事件，她已经很久没有接到冬森的任务了。开了房间隐藏的小门，里面是一个小隔间，白色的实验桌，各种化学仪器，还有立在墙边的慢慢一柜子的药品。
这里是念念私下提药炼药取药的地方。
拿起门后的白袍穿在身上，带上口罩她熟悉地开着墙上的柜子，拿出里面的几瓶药水，放在桌上，带上特制眼镜，将药水沿着试管壁倒下。她已经可以不用量杯，就能精确地计量液体的多少。
上次给自己注以为是可以治好酒量的药，结果还没维持半个月，就又回到原点。
一定是少了什么。
是什么呢？
念念专注在手中的量杯中，轻轻晃了晃，液体结合冒出一缕浓浓的烟，她用手扇了点，掀起口罩的一边，闻了闻。
突然很生气，杯子一甩摔到角落。
扯下口中的口罩，脱下白袍，大步离开，“砰”地将门关上。
突然口袋震动，念念拿出手机，是一串未记名的好码。
但是她知道那是谁。
闻纪奇。
手移到红色的键，想了想，换个方向，到了绿色的键。
“什么事？”
闻纪奇折下医院窗前盆栽里的一片叶子，嘴角上扬。
“这么冲。”
那边声音缓和了些，再问一遍，“什么事？”念念发誓，他若再回答“没事就不能找你。”这句话，就别指望她再接她电话。
幸好，闻纪奇说的是：“给你报恩的机会。”
报恩。念念欠他一条命，上次的手机号码只能算是玩笑，所以她直接：“说。”
“今天天气很好，我要出院，然后你请我吃晚饭。”
念念很爽快：“好。”
“一小时后，我去医院找你。”
不等闻纪奇再说什么，她将电话挂断。
洗了个澡，她穿着睡衣在化妆镜前坐下，拿起桌上的化妆品又放下，看着镜子里素颜的自己，笑了笑。
她想，这是见朋友，不是做任务。
接着她被自己“朋友”的想法吓一跳。她这么可能会有朋友。
简单地抹了点乳液，拿了衣柜里最普通的衣服套上，牛仔裤，运动鞋，将头发扎了个高高的马尾。
像是突然看到大学时期的自己，她忽的对着自己又笑了。
拿了颗醒酒的药丸在包里，以防万一。
对时间很在意的她，看着手表上的分针和秒针，食指在桌上敲敲。
差不多了，出发。
刚下楼，念念电话又开始震动。
“月乐，什么事？”
“暮楚，上次你解决的那个案子，周太太又说是有后续的一些东西要找你面谈。”
念念脑子里闪过那个妇人的脸，说：“你告诉她我会和她联系，再约时间。”
她边说，边打开车门，启动。
“可是，她人现在在事务所里，说是要等你过来。”
念念皱眉，“我知道了，马上过来。”
举起手，看着手表，如果快一点的话，还来得及。
没再多耽误时间，车疾驰而走。她的住所离事务所很近，没一会儿便到了楼下。
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的一刹那突然想起一件事。
“shit。”她看着车窗里此刻自己的妆容，没有没有眼镜，不是短发，不是卜念念，也不是秦暮楚。狠狠的又骂了几句脏话，她拨打月乐的电话。
“把手机给周夫人。”
没一会儿，那边想起：“卜律师，你好。”
“你好，我现在不方便回所里，请问您是再约还是电话谈？”
“哦，是我莽撞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呵呵，我和我丈夫现在很好，我就是过来，感谢你，请你吃个饭。”
念念忍住心中的火气，骂了声靠，嘴上客气回答：“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不，我应该感谢你的。”
念念皱眉：“那这样吧，下次，我现在还有事，不太方便，先挂了。”
念念看着手臂上和约定时间只差十分钟，她抿了嘴。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放下车速，开始无所谓地在高架上行驶，打开音乐，欧洲古风缓缓响起，她轻轻跟着低沉的男声哼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
医院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味，她拿着随意买的水果篮，乘上他那一楼的电梯。
在门口听了听，确定里面没什么奇怪的人，她敲了门。
“进来。”
念念推开门，正看到闻纪奇一身便装，站在窗前看手机。
他见是她，再看看她今天的装束，顿了顿，油然而生一股熟悉感。
心情突然好了些，他笑了笑，问“一小时？”已经超过了整整二十分钟。
“路上出了点事，所以迟到了。”
闻纪奇接过她手中的水果篮，“所以不用道歉的吗？”将水果篮放在桌上，“我都要出院了，还买这些，多浪费。”
“不吃可以扔了。”念念淡淡回答。
闻纪奇啧啧两声，“脾气这么大，谁惹你了？”
念念抿了嘴，确实心情不太好，不过好像不关他的事。
“不是要吃饭？走吧。”
闻纪奇用手势打了个ok，表示不再多问，“中餐吃得惯吗？”
念念好奇：“你什么意思？我是中国人怎么会。”
她想起他从前的那些话，再次问：“我们以前见过？什么时候？”
闻纪奇挑眉轻轻啊了一声，双手插口袋，调侃道：“你不觉得我们上辈子见过吗？我对你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难不成，我们从前是兄妹？是朋友？还是。”
他靠近她一点，笑得很欢，“情人？”
“神经。”念念白了他一眼，径直先离开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