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拿着手机，看到门口是同样拿手机的纪少时，确实惊讶了。但那也只是一小会儿，下一面，她便淡淡地挂了电话，往屋内走。
见他自顾自在沙发坐下，念念只是没有语调地问：“大清早，找我什么事？”
接着，纪少便将早餐放在了茶几上。
盛世缘的糕点，念念记得某个高管为她，排了很长的队。
她双手环在胸前，有些戏谑：“你经常这么讨女孩子欢心？”
他答非所问：“我排了一个半小时的队，你好歹装个感动吧。”
“哦？”念念笑了，“我记得盛世缘是你闻家的产业，二少排队买自家东西，未免太可笑了些。”
他哈哈笑了两声，双手张开重重靠在沙发上：“真是没意思，不过，这蛋糕味道真的不错，你既然查过，想必你也尝过。”
她看着蛋糕笑了笑，转身进厨房。
纪少环顾四周，果然如同想象中的，子婕和未衍已经离开，不知念念昨晚睡得如何，或是根本就没有入眠。
他揉了额头，叹了口气，一杯咖啡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上回招待不周。”
解释得刚刚好。
而闻纪奇也只是礼貌地道谢，然后抿了抿咖啡。
“今天有安排吗？”
只是随意的问题，念念却在问题之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
“你在追我。”她说了个肯定句。
“对，我在追你。”他大方承认，“所以，你能回答我，今天有时间安排给我吗？”
她又那么直直看着他，两人无声无息对视十秒之后，她终于开口，微微地说了句：“有。”
计划中的，今天的晚餐是未衍的安排，但是子婕。
又是子婕，未衍，恐怕是要取消，这样，那不如，给自己一个安排。
一天其实很快。
“那是因为你几乎都在睡觉。”闻纪奇边切着牛排，边说。
确实，无论今天的什么活动，念念是见着软沙发，便坐着小憩，让纪少哭笑不得。
但这次，她却不想搭话，自己仿佛在朝不是自己预计的方向走，在那样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居然当着外人的面就那么睡着，这是从前万万不可能发生的事。
纪少识相地闭嘴不说话，原本安静的餐厅，这下更是无声。
然而这样的环境，便显得短信声来的特别刺耳。
未衍：7点，徽商酒店。
念念正欲放入最终的牛肉块，放了下来，没有任何心情。
她看了纪少一眼。
“怎么了？”
“我有事。”她突然地，觉得对不起他，“我现在得离开。”
纪少听了只是放下刀叉，插了擦嘴角，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问：“我送你过去。”
她叹了口气，道：“不用了，谢谢今天的款待，我先走了。”
说走就走，一个回头也不留。
不是不失落，他叉起一块水果，果然已经没有了食欲。
回想那是三年前的校园，一个中国女孩在实验室，在他眼前，将自己当试验品，针管就那么硬生生地扎进自己的皮肤里。
他照顾了她一整晚，却不知哪来的心情，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可笑的雷锋心里，第二天她快要醒来时，便离开。
而那之后，频频遇见，一次，两次。
他也是学医，他也明白那些试管中药物的毒性。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拼了命研究这些摄人心魂的东西，那后果太可怕。
但此刻，想通了却发现，那个理由，并不是很想知道。
这样也好，她不记得他，她不用解释，也好。
做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起身离开，叫来服务员结账，却见服务员手中捧着一瓶红酒。
“闻先生，这是3号桌的卜先生给您送的酒。”
3号桌，卜先生。
呵。
闻纪奇将酒倒进高脚杯，提起往3好桌的方向示意，果然，那边的未衍同样抬起酒杯。
……
念念到的时候，未衍还未来，子婕也并没有来。
她在从前习惯的位置坐下，正想叫来服务员，未衍推门进来了。
“来了。”他说。
“恩。”她答。
没有子婕。
“子婕的任务，需要接替吗？”
她已经懂了，这样下去，未衍是不会再让子婕继续的，所以主动请缨。
“恩。”他叫来服务员点菜，气氛有些怪异的包厢，服务员都觉得气场强大，默默退下，默默关上门。
他继续说：“我会再派人。”
这个意思。念念好奇：“为什么不是我？”
一她对闻家的了解，最合适不是吗？
“我不希望你再多接触闻氏，还有那个闻纪奇，离他远点。”
未衍的心理，她从来就不懂，思考了所有的可能性。
“为什么？”
她第一次问原因，让他有些不悦，放下筷子，他看着她：“需要理由吗。”语调平平，不愠不火，是个反问句。
“如果你是说公事。”不知是在未衍面前的孩子气，还是不满其他的原由，她脱口而出：“我可以接受，但是私下，我正想和你报告，我准备和纪奇在一起。”
包厢顿时没有任何声音，打破这一切的却是不相关的服务员开门进来。
“出去。”他声音有些不耐烦。
再次寂静无声。
“你知道你说这个，意味着什么吗？”
冬森规矩，真正宣布的恋情，便是离开冬森，但利益驱使，得完成一项让冬森领头，也就是未衍满意的任务，才能彻底与冬森解除关系。
念念当然知道。
“我知道，我可以等。”
“等。”未衍强调了她这个词，慢慢地喝了一口酒，紧紧握着酒杯，放在桌上，看着很疲惫的样子，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什么时候喜欢他，什么时候想要为他抛弃一切。
他这么问了，她也开始好好想，似乎纪少这人并不坏，那漫天的烟花，和源源不断的短信，还有大学期间，没猜错的话，那一夜夜的照顾。
“不知道。”这就是总结。
包厢再次陷入沉寂，很久很久，他终于开口。
“念念，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这段时间你不要联系我，如果还是这个结果，那好。”他顿了顿，“我同意。”
他看到她脸上的茶渍，拿起毛巾，却又放下，起身说：“我吃饱了，有事，先离开。”
服务员再次进来时，包厢只剩念念一人拿着筷子吃着菜。
她犹犹豫豫还是将菜摆在桌上，并问：“卜先生还点了3样，请问……”
念念摆手：“不用了，都撤了。”
都撤了吧，都撤了。
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胃口，酸和辣是一个味道，甜和苦是一个味道，失望和喜悦是一个味道，难过和开心是一个味道。
漫无目的在街上缓缓开着，从没这么仔细看过街边小道，从来没有直视的实物，其实认真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不值一瞧。
这些年，为冬森而活，为未衍而活，做的每件事，都在不与他们利益冲突的前提下。红灯，她单手撑着头靠在窗边，轻轻闭起了眼。
累了。
拿出手机翻到一个电话，拨出，一秒，挂点。
她揉了揉额头，摇摇头，启动车，再次进行漫无目的的行程。
当车子停下，她才发现自己是开到了什么地方。
闻家二少纪奇的家楼下。
念念熄了火，再次拿出手机，再次拨打刚才掐断的电话，却在下一秒，又被掐断。
手机顿时被扔到副驾驶，再次启动，准备离开，同时，嘲笑反省今晚反常的行为。
可车还未动，见远处开来一辆两座女式车。
没有在意，没有停下手中动作，可是。
那闷骚的小车，停下，开门出来的却是刚才一直漂浮在手机屏幕，又被犹豫不见的闻纪奇。
念念对着空气哈哈了两声。
昨晚隔着房门听到的那句“我会对她好。”还让她。
“哈哈。”越想越觉得好笑，她并不是不知道Z城的纪少是什么人物，就因为那句话，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短信，因为那些有的没的，就下了注，真是可笑。
她微微歪着头食指敲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一切。
闻纪奇从副驾驶下车，身体有些晃，扶着车门，接着驾驶位下来了一短裙女人，远远看不清面容，她立马跑到纪少身边，对他说了些什么。
纪少喝了酒已成事实，女人单手扶着她，探探他的额头，抬头似乎在和他讲些什么。
食指的敲打停下，启动，转弯，念念瞄了眼后视镜，加速离开。
车速越来越快，心中有异样的感觉。
十分钟后，她长长吐了口气，看了眼镜子，本想看看自己的样子，却被后方的车吸引。
是闻纪奇的车，稳稳地在开着。
她立马踩了加速，并拐到鲜少人来的道路上疾驰。
纪少紧追不舍，这条路是念念经常飙车的山道，熟练地她自信一定能甩掉身后跟着的人。
但紧追不舍的纪少似乎不让她得逞，她咬牙，再次加速。
窗外的数目已连成一片幕布，车速表的指针还在不停地朝大的方向转。
没记错，前方的转弯是个机会。
准备踩刹车漂移，却不料纪少的车直直从她车身超过，月黑风高，纪少想来是不知道这是一道大弯，反应过来时，打着方向盘已经来不及。
就这么，活生生地，在念念的眼前，他的车侧身，撞在了山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车灯闪烁，念念的心脏楼跳一拍，立马接下安全带下车，到他的车门边敲了敲“给我开门。”
她打开车门，看见的是安全气囊下的纪少，头被磕破，血正汨汨的往下流。
念念跑回车上，边拿手机，边到后车厢拿医药箱，打了急救电话后，钻进了纪少的车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