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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腹贵成双
huxiaosao
3964

许府的马车上,孙氏爱怜地看着儿子清俊的侧脸,轻声问:“今儿玩得可累?与两位郡王相处得可好?”

许致永平平地答:“两位郡王平易待人,皆不难相处,孩儿与大家亦是玩得尽兴。”

孙氏知道他说的是场面话。整个京城乃至大鹰朝,谁人不知福郡王与瑞郡王这对号称“京中双霸”的混世魔王呢。尤其是瑞郡王小小年纪煞气甚重,很是唬人。

孙氏素知这个儿子自小心思就沉,不肯轻易表露什么,但她还是想探探他的意思,毕竟事关他的终身大事,也事关他们这一支的长媳人选。

她尽力掩去尴尬,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自然,“永儿觉得季家五表妹如何?”

许致永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这两年见过季五表妹的情形,印象中她好像长得挺好看,子也活泼,跟自家小妹许明琳还挺像。他自然清楚母亲问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他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了,父亲和母亲近来一直在张罗这事,以各种名义带着他四处相看别家的小姐。

但季五表妹好像才十岁吧,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呢。娘怎么会问起她,他还以为这次相看的是季大表妹。许致永眼前顿时浮现出一个人影,青黛色的侍女长裙将她窈窕的身姿展露无疑,姣美如月,清冽似荷。当自己无意中与她对视,那一双眼透澈明亮,不羞不慕,不喜不亢,无论容貌还是气质皆属上乘,全然不输给他所见过的那些世家贵女。然而她却只是季大表妹身边的一个丫鬟,当真可惜了。

孙氏见他半晌不语,似在思索什么,便又再问了一次:“今儿见到的几家小姐,你可有什么想法的没?”

许致永很想告诉娘亲自己真有个有想法的,但他知道这事成不了。先不提那位姑娘的身份,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他自己根本就做不得主。遂摇了摇头,轻轻地回了一句:“孩儿全凭父亲母亲做主。”

孙氏听到他的话有些失望,又有些希望。她本也觉得季知意太小了些,子不够稳重玲珑,做嫡长媳确实有些不合适。这会听得许致永说没看上她,暗自松了口气。同时她又不想放弃和季府的联姻,今儿她瞧着季府二房的嫡长子季安博不错,年纪与自己的小女儿明琳也合适,若是能促成了这对姻缘,便是大大的好事一桩。

孙氏这边在想着季安博与许明琳的各种可能,却不知自己的小女儿早已被福郡王章煜辰勾了魂。

且不说许家众人如何想,今日到访季府的那些客人哪家又没点想法呢。这些都暂且按下不表。

话说季知妍拜别众位贵妇和各家小姐后,便向季老太太和季许氏告了安,来到栖雁庭找生母慧姨娘谈心。

见季知妍一副眼角,眉间带情的模样,慧姨娘便知道自己的女儿动了

,不由地担忧起来。今天到场的那些公子,她都已经打听过身份了,个个金贵,全是嫡出。且不说两位郡王如何,单是品级最低的御史中丞许家,那也是从四品的京官,季知妍庶出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许家嫡子,更遑论其他人家了。

慧姨娘定了定心绪,微笑地问季知妍:“今儿遇着什么新鲜事了,瞧你玩得这么开心。”

季知妍还是沉浸在福郡王带笑的一双桃花眼中,完全答非所问地道:“之前听外界传闻说福郡王是个笑里藏刀,打人不手软的京中一霸,今天一见才知传闻就是传闻,全都胡说八道。他那样温柔风趣,哪里会是那些人口中的凶狠之人。”

慧姨娘心中一惊,喉头干涩,嘴里苦得说不出话来。她自觉是个聪慧之人,这些年一直在侯府伏低做小,就算侯爷再疼爱自己也不敢恃宠而骄,这才护得一对儿女双全。奈何这个女儿的脾一点都不像自己,从小掐尖要强,自己又纵容侯爷将她宠爱过度,以致她如今自视甚高,越发地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为了女儿的将来,慧姨娘狠心冷冷地道:“纵使福郡王千般好,万般好,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是你能想得起的。”

季知妍本一心甜蜜地想着心上人,突然听到这话,顿时像被人用冰水兜头倒了满身,冷得,也恨得

。她狠狠地看着慧姨娘,咬牙低吼:“论样貌才情心思我哪一样比不上季知意和季知行,就因着我这个庶出的身份,天生就矮人一截,处处受制。莫不是我以后都要比人不起,一辈子被他们踩在脚下吗?姨娘,我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如何?你比她们好上千百倍那又如何?只一条她们是嫡出,你是庶出,就能将你压得死死的。你要怪就怪你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吧。”慧姨娘秀眉轻皱,一字一句重重说道。

季知妍怔忡地流了满脸的泪,她又岂会不知嫡庶的差别呢。她喃喃地哭着,抱着慧姨娘恳求道:“姨娘,不若你去和爹爹说说,让他说服母亲将我记入她的名下吧,这样我也是嫡出了。好不好?我以后还是会像从前一样孝顺姨娘,照顾弟弟的。”

慧姨娘见她还不清醒,索将话说得更重:“夫人恨我入骨,你们姐弟也犹如她的眼中利刺,这些年明里暗里地下了多少绊子,你难道不知吗?她巴不得咱们过得不好,又怎会将你记入她的名下,当作嫡出呢?妍儿,你还是趁早收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好好地做你的季府六小姐吧,姨娘是不会害你的。”

季知妍整个人仿佛就像被抽掉了灵魂的木偶,一双好看的媚眼再不复往日鲜活,这会只空洞洞地看着慧姨娘,连眼泪都流不出了。

慧姨娘见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巨痛,忙将她搂在自己怀中,温柔地低哄着,直到她累极昏睡过去。

林迅乔回到览月阁时已是困得不行,寻思着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不如补补眠。正想脱了衣裳往床上滚,钟嬷嬷午夜凶铃般的声音就在外屋响起:“大小姐既回来了,咱们便接着今天的课吧。老太太吩咐过了,这学规矩的事一天不可落下,早日学成了,大小姐与奴婢都好交待。”

林迅乔生平最恨三件事,一是不让她吃饭,二是不让她睡觉,三是拿了她的钱。钟嬷嬷已然将前面两件事做足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凤眼微眯,戾气顿生,一个刁钻的主意浮上心头。林迅乔暗道:“本想看在你年老的份上,放过你一马,你却拿着鸡毛当利箭,得寸进尺,那就别怪我手辣。”

是夜,一条的身影悄悄地穿行在平国侯府的各院处。第二日早起的下人们发现,原本应该在览月阁睡得好好的钟嬷嬷,却合衣躺在康寿居的大门前睡得正香,身上满是血迹,手里还拿着一把染血的菜刀。

这一下把众人吓得不轻,以为钟嬷嬷游梦中杀了什么人,忙冲进康寿居看看季老太太是否还安在。

钟嬷嬷被众人从睡梦中摇醒过来,看到自己手中的血刀也被唬了一大跳。她只记得自己昨晚亥时刚过就入睡了,一直睡得很香没有起来过,就跟往常一样。这一身的血和手里的刀她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季老太太一大早起来就见血,近日来难得的好心情都被破坏殆尽,她沉着脸坐在榻上等着下人上报查探的情况。

不一会就见王二管事家的婆娘踉踉跄跄地跑进来,一张脸青白地吓人,待看见跪在一旁的钟嬷嬷时就好似见了鬼,浑身抖得像筛子。

季老太太看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地一个个都这副模样,反了天不成。”

王家婆娘是大厨房的一个掌勺娘子,今早起床后,正打算去偏院的家畜棚里抓些鸡鸭来给主子们做早膳,却不想见到了那惊魂一幕。她抖抖索索地说:“关在家畜棚里的那些鸡鸭一夜之间都被人杀光了,足足有七八十只。”

“不过是死了几只鸡鸭,一个个大惊小怪的做什么。侯府养你们有什么用,一个个的年纪越长,胆却越小,几只死鸡死鸭就能将你们吓成这样。”季老太太气得肝颤,指着底下跪着的一众人等狂骂。

王家婆娘嗫嚅地说:“那些鸡鸭的死状委实太可怕了,奴婢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想起散落在满院子里的那些心肝脾肺,断头断脚,还有到处沾满的血迹,王家婆娘差点又要伏地干呕起来。

季老太太见她们确实是一副被吓的不轻的样子,心道:难不成那些畜生真的死相蹊跷?她刚想再问下去,却听见门口的青媛来报,说内院的管家李大河带着一个小厮求见。

那小厮是昨夜负责守更的,他作证说自己昨夜确实看到一个疑似钟嬷嬷身影的人从偏院那条路走出来,但转过弯之后他就没见着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在场众人突然想到,钟嬷嬷的夫家就是做贩卖家畜生意的小商户,而钟嬷嬷因为懂岐黄之术,曾经专门为老太太调理过一段膳食,杀鸡宰鸭自是不在话下。府里一些老人都见过她的刀法,很是利落,跟昨夜死的那些鸡鸭脖子上的一刀极为相像。众人这么一想就越觉得一定是钟嬷嬷犯了癔症,半夜起来杀生了。

越是似是而非的东西,人们就越相信它是真的。林迅乔布的这个局没有一个确切证据说明那些鸡鸭是钟嬷嬷杀的,但人们喜欢将自己联想到的东西串到一起,然后得出自己认为是正确的结论。最终,钟嬷嬷因为突发癔病被送出侯府回家休养了,这一去就没能再回来。

当然昨晚那个小厮看到的人是林迅乔,她穿了钟嬷嬷的衣裳,做了和她一样的装扮,然后故意把背影留给他看到。天色那么黑,距离又那么远,小厮根本就看不清楚是什么人,只是一大早听到大家都在讨论钟嬷嬷的事,想到昨晚自己见到的身影,一下子先入为主就认定是她了。

本来林迅乔是想暗地里让钟嬷嬷摔个倒,跌个跤什么的,后来觉得那并不是长远之计,等钟嬷嬷养好了伤之后还会卷土重来。直到她前天从香雪那里听来关于钟嬷嬷的一些事,加上昨天白天钟嬷嬷对她的刺激,很快她便决定实施这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解决钟嬷嬷。

昨天府里刚举办了一场大宴,下人们忙了一整天,个个人仰马翻。到了晚上他们没事的就早早地睡觉去了,就算值夜的也是没甚精神,一边守夜一边抽空打盹。家畜棚又处在遥远的偏院,平日里除了大厨房的人过去取用鸡鸭,连一只鸟都没有,更何况是三更半夜。只能说这一切是天时天利人和,除了杀那些鸡鸭时费了点劲,林迅乔的计划实施地很顺利。

最终能成功地将钟嬷嬷送离出府,季修平在其中功不可没。他一介文人从小娇生惯养,哪里见过如此血腥恶心的东西,所以当他看到那些死状奇惨的鸡鸭时吐得连黄胆水都出来了。林迅乔又上赶着在他面前哭喊着救命,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可怜,好似不日就会死去一样。

季修平想想也对,钟嬷嬷这次发病是杀鸡杀鸭,万一下次发病杀人呢?她就住在览月阁里,最方便下手的不就是那里的人么?怪不得行姐儿吓成那样,直抱着他喊救命。

钟嬷嬷被送走的第二天,平国侯府请了几个道士做了一场法事,去去晦气,顺便为府里的各位主子压惊辟邪,这事才算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