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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尽生年
纸含墨
1427

在太子跟前那么一耽搁,原想慢悠悠地往北殿走,这下却没法,以自己对宫里的记忆,寻着小道,真怕误了时辰,也幸而认路的本事极好,不会让自己在这天宫中迷了路。

到了北殿,我估约着时辰还早,龙太后应该还没到大殿议事,便直奔太后平常与我聊天说话的地方。因我时时来寻太后,太后便下了口谕让我免了对她参拜,我也欣然接受。

可不料,一进门,屋里却不只有太后一人,半时辰前与我在林子里喝酒的龙太子,正襟危坐地在太后身侧。我心想这厮太有速度了些,我这一路也是半飞半寻着近路赶来的,怎的他却如此的快?

本欲坐在太后跟前的我,后退了两步,对着他们行了个大礼,恭敬地说:“参见太后娘娘,太子殿下。”

想我平日在宫里,虽地位不高也可谓受众人尊敬,今日却让我行了两次大礼,回去得让小小给我卜个卦,这几日是否不宜出门。

“许久没见你参拜了,今儿可是托了太子的福。”太后的声音响起,宠溺地说:“这孩子参拜的样儿倒仍然是个模范,以前宫里好些宫女都学着她呢,我省了你这事后,倒是许久没见这么美的参拜,先起身,坐这。”

她指了指她身边的,与太子对称的座位,让我犯了难。

若是平常,我准不客气不要脸去上前,可现下,太子的身份在那,不敢造次。

太后也看出了我的难处,却一把拉过我的手,让我坐在她的边上。接着我便听他的声音沉沉地响起:“我见着这参拜也有模有样,一天能欣赏三次也有趣。我觉着,奶奶若喜欢,把那旨撤了便是,让她时时拜着,也给宫人们一个楷模,漪儿觉着呢?。”

他说完抬头看我,太后听后忽地转头看我,问:“太子怎知昔漪你,你们认识?”

太后眼里的着急,我看着很是疑惑,正想做答,太子却发话了:“半时辰前刚见的面,见她参拜得好,问了名儿。”

原来是因我参拜的好,想要纳他的殿去指导他的宫人。

“这样,我还以为。”太后脸上的担心不见,笑着看我,再笑了说:“昔漪今儿怎么涂了粉过来?这粉我看着甚好,明儿送些给我用罢。”

我哪有涂的什么粉,转念一想,怕是那酒惹的,心想,若是说与太后路上喝了些酒,她怕会觉得我不识大体,怪罪倒无事,若要是撤了那无须参拜的旨意。

“那是小小今儿个乱给我抹的,我也不晓得是个什么脂。”

我眼瞟见那罪魁祸首抿着嘴笑,心里真不是滋味。我与太子也就今日见过两面,怎的他处处为难我?好生奇怪。

喝了口茶,见太后拿起桌上的一碟糕点,在太子跟前说:“这是昔漪做的糕点,太子要不要尝尝味?”

只听太子淡淡地笑了,说:“孙儿素不爱这些,奶奶可是忘了?”

原来太子不爱吃糕点,我默默记下,回去若告诉与我宫里的那些宫女们,可得多让她们帮我做点事。可却看见,太子在桌底下握紧的拳头,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我见太后笑了笑,脸色懊恼,可以我对她的了解,这懊恼十有八九是装的。她放下那碟,说:“我倒是忘了,也是怪你这几百年很少来与我说话。”接着她又说:“罢了,你也是没空。”

祖孙俩的聊天,我也插不上什么嘴,啃着靠我最近的那盘瓜子。

正这当口,阿紫走了进来,跪了跪,我看着似乎确是没我跪的那般大气,只听她说:“龙王殿下将到,请太后娘娘,太子殿下,承事大人移驾大殿。”

说罢,我们起身,太后在前,一起离开。

在跨门槛的时候,我突地不知被什么一拌,险些栽到地上,却被身边的人迅速扶住。

他一手勾着我的腰,另一手拉着我的胳膊,在我耳边说:“小心。”

又似发生过这样的场景,脑子里的一个片段闪过,我却来不及抓住。

分开后我对他欠了欠身,道声谢。

他回我的是一声冷笑,拂袖而去。

这太子,今日有礼,风流,幽默,傲气尽在我面前显现,我心中,百般滋味只能化为四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