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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末路公主
海蓝溪
3082

吴青衣所言非虚,皇上果然在晋海王府上。等燕王亲眼得见,沉睡不醒的少年皇帝景壬躺在晋海王府的客房床上时,已经气到面容扭曲,七窍生烟。但令他最生气的却不仅如此,因为接下来,吴青衣看准时机,开口将军把景壬堂而皇之的留在晋海王府的一番话语,才叫他更加憋火难发。

吴青衣的话语,起由于景连当先发现皇上于床上昏睡不醒,发出疑惑时而出,他道:“二位王爷,吴某于秦岭发现皇上时,皇上就已这般昏睡不醒,前前后后已有一日。吴某不才,竟不知如何解除,苦恼之余,想起晋海王手下有一名能治百病、可解百毒的神医,便火速赶回恒安。入城路上,不想有贼人伏击,想要加害于皇上,于是与朋友一路艰险,到了城内,无意发现一处暗道直通城内燕王府,便打算先将皇上交由燕王保护,再分身于晋海王府请神医前来医治,却不想燕王府家丁将吴某当了贼人,喊打喊杀,无奈之下,只好与朋友分头行事,直接把皇上送来晋海王府了。”

“哼!你鬼鬼祟祟,谁知你是前来送人,而不是捣乱?!”景铭哼声狡辩。

“哦,吴某其实也奇怪得紧,这密道不好不赖的就通向了燕王府的后花园,吴某真是想正大光明也没机会分辩呀。”吴青衣一摊手,表示出一脸无奈。

“看来一切都是误会,还要多谢吴大侠将皇上安然送回,小王这就遣人去请神医前来医治皇上。”景连说罢,朝身畔侍候的下人一挥手,那人便领命退下,去请神医去了。安排完毕,又毕恭毕敬朝燕王礼道:“燕亲王难得来府上相聚,小王已令人准备了酒菜,不如在此吃过午膳再回,如何?”

“不必了。”景铭冷脸拒绝,一副极不高兴的表情,一转身便大跨步地出了晋海王府。

留下的景连也并不可惜,立即又朝吴青衣请道:“既然燕亲王公事繁忙,那就请吴大侠与你的朋友一同在府上享用午膳吧,你们是皇上的大恩人,也是朝廷的大恩人,小王先代表皇室一族好好款待二位,聊表感激之情。”

“哈哈,不必了,江湖人士不拘小节,既然皇上已经送到,吴某也不便再多叨扰,先行告辞了。”吴青衣说罢,也阔步而去。

景连也未挽留,待看他去的远了,才转眼回望床上依旧昏迷的少年皇帝景壬,陷入深深的思考。片刻之后,门外下人传报,说神医已到,他便又迎将出去,与神医道明了屋中少年的情况,并请对方务必好好医治。

一日光景飞速旋过,夜幕又重新高挂苍穹,皇宫内今日略显岑寂,尤其是凤鸾宫中,已经是灯火熹微,清清静静。

“呼……呼……”凉风吹拂着宫内围挂的帷幔。

玉臣独处其中,侧卧而寐,风起而入的时刻,她微微张眼,一双眸子清明深邃,在昏暗的空间中凝视了片刻,待风定无声之后,才终于轻起,道:“你在那儿呆的也够久了。有什么话,说吧。”

“为什么要让我听吴青衣的,把人送去晋海王府?”混成嗓音响起,明恒的面容被昏暗的烛光映得棱角分明,颇具外邦男人所特有的神秘魅力。

“将皇上直接带回宫里名不正言不顺,于公于私,都应该先让他于晋海王府走一遭,这样才能避免不必要的猜疑。”玉臣答。

“哼,是么?你如此用心良苦,这满朝的奸佞之臣,谁会领你的情?”明恒又问。

“这不重要。”玉臣心知明恒定又要说出一些忤逆不敬的话,即刻出语遏止。

“那什么才重要?纵容一个无知小儿将来祸乱朝纲?还是等着你那些兄长手足,逐鹿皇位,荼毒百姓?”明恒反问。

“明恒,我说过,不要再说这些忤逆不敬的话。”玉臣说着,从床榻上翻身而起,与塌下明恒正面相对,一双明眸漫溢的愤怒之余,竟显露出几分忧虑与紧张,它与明恒那饱含关切与疼惜的双目交接,刹那又成为了寒冷的冰霜。

“你不必说,我知道,你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室的百余年基业,但是你想过你所做的一切就当真能够挽回如今已是摇摇欲坠的朝廷么?如果你真想救国,那就停止这一切愚忠的作为……”明恒劝谏心切,向玉臣倾身急语道。

“不要再说了,明恒,你越来越放肆。”玉臣打断,从榻上走下,厉声与明恒道:“你若再与我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我定将你推至午门,斩首示众!”

明恒听后,身子微微一怔,面目中流露出无尽的哀伤,他痛心疾首道:“你以为我会怕死么?七年前与你再会祁连山,决心不再回归蛮城,守护在你的身边那刻,我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却以此威吓我?”

玉臣听语,故作冷漠的表情中,忽然隐现一丝动容,就在她又要启唇说些什么的时候,昏暗里一丝寒光,横贯而来。事发突然,玉臣还没有弄清发生了什么,就已被明恒抱着互换了位置。

“唔!”明恒喉中传出一声痛哼,第二刻就昏死在了玉臣的肩头。

“明恒!”玉臣一声惨叫,即刻惊动了宫外侍候的宫女,刹时凤鸾宫内外火光通明,玉臣的贴身侍女当先跑来查看情况,刚到门口,就听玉臣在内高声喝止:“我没事!快去请滕太医。”宫女便只好领命又回转离去。

玉臣双手紧拥怀中已经开始下滑的明恒,泪腺顿时奔涌,恐惧与悲伤同时袭来,这一刹那,她真的好怕怀中男人的性命,就这么自她手上流逝而去。

皇宫里进入一级戒备,整个皇宫布满了搜剿刺客的御林军。

腾太医受到玉臣公主贴身侍女的召唤,连夜赶入了凤鸾宫,刚到地方,玉臣便吩咐只许他只身入内。

待腾太医进得内室,一打眼发现一个异域装扮的男人正躺于玉臣公主闺榻,不禁愕然,还不及表现,玉臣便先他一步,道:“腾太医,来不及跟你解释了,你快救他。”

腾太医领命,即刻施救,待将明恒背后所中的针形暗器取出,内服外敷好解毒疗伤的药物之后,才开口疑道:“公主,这贵霜之人怎会在您的宫中?”

“他不是贵霜的人……”玉臣话头刚起,就听宫外传报:秦王、齐王驾到,便将榻周幔帐放下,用被褥将明恒掩盖起来。

“听说皇妹宫中来了刺客,皇妹可安然无恙。”人还未到,景炎关切的话语先到,等到两位皇兄现身内室,打眼见着滕太医坐于其中,桌案上还有带有血渍的暗器与纱布,景炎便又急上两步向榻上玉臣,道:“滕太医也在,玉臣你受伤了么?”

“二位皇兄不必担心,只是擦伤了点皮肉,不妨害。刺客抓着了么?”玉臣看景炎靠近床榻,即刻发声阻止。

景炎闻此停立,环顾四周,竟不见半个守卫的影子,当即颇为恼怒,令道:“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个御林军都不来寝宫保护你?来人呐!快调来人手保护公主。”

景炎令声刚落,一队御林军便即刻赶来戒卫。期间,景睿一语不发,静立于玉臣卧榻旁侧,待所有事务都安排妥当,太监们将座椅搬来,两个王爷落座稳当,才开口先向腾太医,道:“腾太医,公主伤势如何?”

“回两位王爷,公主只是左肩受暗器所伤,幸好伤口不算太深,老臣已经施药治疗,目前已无大碍。今日夜色已深,公主先休息,待明日老臣再入宫来为公主复诊,开一些内服的汤药,便可内外巩固。”腾太医答。

“哦,那么辛苦太医了,请先回去歇息吧。”景睿道。

腾太医听两位王爷似乎没有要与自己一同离开的意思,便只有起身辞谢,忧心忡忡的退离了凤鸾宫。

腾太医去后,景睿又回面朝幔帐内玉臣,继续道:“皇妹既然遇刺受了伤,怎么还只身留于寝宫之中?”

“是啊,皇妹,你太大意了,既然遭袭,怎不第一时间唤来御林军护卫,却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医来疗伤?当然,这太医肯定也是要叫的,只不过更应该防止刺客去而折返,对你不利才是啊。”景炎疼惜道。

“我料来袭人已经失手被发现,断然不会再行折返涉险,但伤口却血流不止,便只叫人去唤来了腾太医,现在想来确实有欠考量,让二位兄长担心了。”玉臣隔着幔帐,语气作虚弱状,道。

“皇妹可见着刺客?”景炎问。

“未见着,对方躲在暗处,用暗器射伤了我后,便立即逃离了。”玉臣答,说话间,景睿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一双眼静静的观察着幔帐内玉臣,片刻,站起身来,道:“皇妹今晚受惊了,为兄的也不再多叨扰,想那刺客经此一次也不会再来,安心歇息吧,明日兄长们再来看你。”说罢,转身领着景炎一同出了凤鸾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