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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寒月芙蕖
西邻素
2003

第二天,林子然真如小翠所说送来了一些名贵花草。盛邻雪还是不收,总还是那句话,“我又不认识他,为什么收他东西。”

之后林子然就不再送东西了,同时也有一阵子不来盛府。邻雪知道后有些恼悔,觉得这人太没诚意,就这么拒绝两下就退缩了。如果真是这样无心,不结识也罢。虽然对他有些好感,但也不至于牵肠挂肚的。过了一阵子,也就抛之脑后了,只是隐隐觉得有些失望。

一个月后,林子然还是没来,邻雪觉得这人以后可能就这么消失了。如不知他为何而来,现不知他为何而去!她那仅有的一点心肠也随之慢慢的淡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让他的影子也荡然无存。然后就在那个影子就快要烟消云散的时候,这个人又出现了,像跟她开了一个玩笑似的。而且一出现就非常直接,亲自来看望她,还带了许多无比珍贵的植物,是她在书里见过,现实没有见过,十分想要得到的东西……贵在枝叶花朵都是剧毒无比!

林子然说:“本来觉得这些东西不适合女孩子家养,但是没有它们,连见佳人一面的机会都难。只希望你把它们摆的远远的,不要自己靠近。”

邻雪很感动,这才知道他消失的这些天原来都是去找这些东西,竟然都是为了她。心中无比欣喜,脸上却还平静,笑了笑,一句话说不出来。

之后林子然就经常送来一些花花草草,开始送的都是有毒的,见邻雪慢慢对自己的态度好了起来,就改送一些没有毒的,却也是很稀有品种。还买通了盛家的仆人,悄悄把那些毒性大的逐渐的给换成了形状相似的无毒植物。邻雪一眼就看出来了,没有生气,反而心里暖暖的。

林子然经常带她去游澄湖,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地方,总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两人常常一人弹琴,一人起舞,琴声悦耳,舞姿漫妙。邻雪能以单足立于船头最前处把掌大小的位置上翩然作舞,身体往往像是要落下水中,却总掉不去,脚尖像是生长在船头之上,身体仿佛那木上长出的花,随风摆动却不离根本。常常有人在岸上观看,将两人之事传为美谈。一时城内沸沸扬扬,男子们都羡慕林子然,女子们都忌妒盛邻雪。

没过多久,荷花败了,他们就不去了。

林子然常在盛府出入,府里没有人不认识他的,都把他看成了眼里的四姑爷。盛将军和盛夫人也很满意。

相处过一段时间后,两人的性格渐渐都暴露于对方面前。林子然发现邻雪不容易相处,尤其她与自己家人之间好像有隔膜,从不坦诚相对。全家人都让着她,宠着她,但她还是不高兴。她朋友很少,看不顺眼的人从不待见。这让他非常担扰,她还不知道他的家世,以这性格,后面问题会很多。要跟他家人相处,并非一般可想象。

邻雪也原本以为林子然是唯一知道她心的人,极力想象着跟他一起离开盛家后的生活。直到有一次,在去花园看花时,见到他与惜月在亭旁说话,一下子傻了。只听得他对惜月以诉苦的语气说,“她常常不顾及别人的面子,只做自己喜欢的。有时又好像自己喜欢的也不去做,就为跟别人堵气,不理别人感受,什么都只为自己,从不为别人考虑……我有时候想说,却又怕伤了她面子,她是最要面子的人,况且她也未必听得进去!”

惜月柔声道:“她还小,在家里的宠爱多。慢慢就会长大的。”

林子然笑叹道,“她要能像你一样知书达理,我就无所求了。”

惜月哀道:“我自幼命苦,比不了雪儿的娇贵。我母亲到现在还没有个名份,我老是问自己,呆在这里倒是算什么。”转而又说像安慰自己似的说,“幸好,这里人人对我都好,我很满足。”

邻雪心中一惊,她从不知道林子然和惜月什么时候这般相熟的,他们从前在她面前时,都不见说过话。而此时谈论的话语之中字字发自肺府,真心可鉴,不是一般交情难以说出。林子然就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样坦诚的话,却跟惜月说了。他在她面前都没有发怒过,事事谦让,看上去好像对她事事满意,可到现在她才知道他心中不是对她没有意见的,只是不对她说,却很轻易的就对惜月说了。邻雪只觉得此时的心口像点起了一把火,得心脏火辣辣的疼。她在花丛后看着两人的一颦一笑,直觉得刺得眼睛发酸。

邻雪的脾气没有当场发作,转身走了。之后林子然去她院里找她找不到人,问丫鬟,丫鬟也不知道她的行踪,无奈只好先回去。刚一出盛府没走几步,就见邻雪正斜倚在一颗梨树旁边,见他过来,才站直了身,默默的望着他,看样子像是专门在这里等他。

林子然见她双眼发红,忙走过去问,“怎么了?”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那种他最温存的笑容,轻轻的抚了抚她的长发。邻雪身子一侧,对他这种笑容现在反感极了,手指挽了头发到一边,把他手上的那一缕青丝也

了他的手心。她有一肚子话要问他的,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有无尽的委屈。林子然以为她又跟家人闹别扭了,也不多问,笑着说,“别小家子气了,我带你去吃桂花鸭。”

邻雪听到“小家子气”这几个字,立马想起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等他了。她把头转过去,目光直直的望着他,冷冷道,“对啊,我就是小家子气,从小就这样,你当初认识我时就知道我小家子气了。人家大方,人家大家闺秀,人家善解人意。我不但小家子气,我还不理别人感受,我什么都只为自己着想,从不为别人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