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采药，一边向后山深处走去。
云静对丹砂峰的后山就如同自家庭院般那么熟悉，也知道嗜灵蔓的生长地点。可如今她装作第一次来，对什么都新鲜、小心翼翼又好奇的模样。
“这是食蚁花，喜欢吃掉蚊虫，你回去种一棵在窗前，晚上睡觉就不怕被蚊子咬。”
“嗯，我知道了。”
丹砂一边走一边向云静讲解植物的特性，云静看似认真听讲，心里却有了别的念头。
和丹砂重新认识已有半月，渐渐相熟，他对自己并不如初识时那样防备了。
什么时候可以再进一步呢？
好希望他喊静静，而不是疏离的称自己为云静。
好希望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抱住丹砂说，我喜欢你。
可如果现在说了这句话，丹砂一定会用惊异的眼神看着她吧？
云静无意间看见一棵开得旺盛的火红色花朵，心里有了主意。
“咦，这是什么花，好大一棵，长得比我还高呢。”
丹砂回头看见云静好奇地朝着一棵巨大的花走去，不禁脸色一变：“云静，不要碰，那是食人花！”
话已迟，云静已经站在巨大花朵的攻击范围。合拢的花苞瞬间张开，露出比野兽还要锋利的一排牙齿，埋头要吃掉云静！
“天雷引，破！”丹砂掐动咒术，一个雷咒劈断了食人花的根，花朵的尖牙擦着云静的发丝落在地上。
“云静，你没事吧？”
云静呆呆站着，丹砂以为她被吓住，紧张地想检查她是否受伤。
云静呜咽哭泣：“呜呜呜，好可怕，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会被吃掉呢，好害怕！”
见丹砂僵硬着想要将云静推开，云静伸手用力将丹砂抱紧，哭得更用力：“呜呜呜好害怕！”
丹砂怔忪几秒，才犹豫着拍了拍云静的背，安慰道：“不要害怕，没事了。”
云静抱着丹砂哭了一阵，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觉得再抱下去就要惹丹砂不高兴了，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垂着脑袋不好意思道：“谢谢你，我没事了。”
她的脸红得宛若胭脂，眼睛湿漉漉地盈满依赖与信任，好像许多年见过的一只小鹿，让他不禁心跳错一拍。
丹砂笑了笑。“既然没事了，那就继续往前走吧。”
不等云静回应，他倏地就转身，不再让云静看见他的表情。
刚才拥抱的那一瞬间，他在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怀念，似乎很久以前在什么地方与她见过，让他忍不住为她的哭泣而怜惜，为她的笑颜而心动。
一定是错觉。
他爱的人是千叶，她是他为复活千叶而准备的祭品。他怎会对一个祭品感到错觉？他以前从未见过她，又怎会有怀念熟悉之感？
一定都是错觉。
*
终于到达目的点。
“云静你看，这就是嗜灵蔓。”
“咦，这些藤蔓都枯萎了呀。”
“不，嗜灵蔓就是枯草的颜色，这是它的伪装。真正枯萎的嗜灵蔓反而是翠绿的青草色。”
“丹砂真人，你真厉害什么都懂，你收我为徒吧，我真的很想做炼丹师。”云静目光闪闪满眼崇拜。
丹砂抿唇勾起微笑。“等过了新人考核再说吧。现在先取嗜灵蔓，你过去，看中哪一棵，就用木灵咒取走。”
云静点头走上去，选中了一株比较粗壮的藤蔓，使用咒术让藤蔓缩小变成手环套在腕间。
这本来是很简单的法术，不费多大力气就成功。取了藤蔓准备离开，刚踏出一步，忽然整个大地都在震动！
大地动摇，树叶哗啦啦如雨般落下，云静站立不稳，跌在地上。
出了什么事？
丹砂皱眉，并未感到附近有危机，环视周围一圈也未有发现。眼见云静跌倒，施用漂浮术上前欲将她抱起。
刚靠近云静，就见云静抬头，瞪大眼睛惊惶向自己扑过来！“师父，小心！”
丹砂这才看清，云静背后盘旋着一条龙。
一条发狂而巨大的龙！
袭击云静至吐血的，是巨龙用力甩过来的尾巴。如果不是云静扑倒了自己，那么被击中的是自己。
她……保护了自己？
丹砂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
这半个月以来，他当她只是个天真的小女孩，是有利用价值的珍贵的祭品。她缠着自己讨好自己，他亲切和善地指点她的修行。
他以为她讨好自己是为了在自己身上谋取好处，就像自己一样。
但她却保护了自己。
他感觉到她的气血在迅速流失，她本来就是修行没多久的凡人，遭遇到龙击是致命伤，这不可能是伪装。
她为了自己可能会死。
“为什么？”他听到自己不可置信的质问。
“师……父。”她在血泊中，微笑着，染血的指尖抚摸上他的脸颊。“我一直后悔，后悔没能保护师父……及时赶上了，真是……太好了。”
是啊，她前世的执念，重活一次的执念，并不是想复仇，并不是想杀死明绯。那些都是小事，并不是执念。
真正的执念是没有保护好师父，让他被明绯害死了。后来杀了明绯又如何，师父不会活过来。遗憾依旧是遗憾，痛苦依旧是痛苦，复仇和死亡都无法让她甘心。
而如今，能及时保护好师父，真是太好了。
哪怕自己现在死掉也没关系。虽然重活一次的时间如此短暂，但没关系。也许这一次的重生，就是为了化解那不甘心的执念。
“师父，我喜欢你……”
前世今生，都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告白，终于让他听到。
即使死了，也无憾了。
云静笑着闭上了眼睛。
“云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