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啃着赵年成给她烙好的饼,果然就没那么多话了。
他也当真是闲不下来,给曹雪烙好饼后,洗好锅,从屋子里捧来了大框子,里头装着洗好的蔬菜,什么蔬菜都有,又拿了一把竹签来,坐在曹雪旁边,开始在竹签上串花菜。
一束花菜切碎来,一根竹签上串五个,串好的就丢进白色的泡沫箱子里,想来是晚上卖烤串用的。
曹雪晒着太阳,啃着饼,问他:“你卖烤串一晚上能赚多少?”
“不多。”他回答,低头,利索地开始在竹签上串金针菇。
“送水呢?”曹雪又问。
赵年成想了想:“也不多。”
曹雪撇撇嘴,不跟他找话题了,一边啃着饼,一边抬起头看着这座有院子的平房。二楼的楼梯生着锈,空隙里有残破的蜘蛛网,蛛丝破了,垂挂下一根,风一吹,飘着,粘在栏杆上,一吹,又被吹了开去。
今天的日头足,晒着暖哄哄的,每户人家门口都晾着衣物,窗口也晾着皱巴巴的橘子皮,应该是除异味的。赵年成的家门口晾着两件棉毛衫,三条裤衩,一条黑色的三角裤,两条蓝色的平角裤,曹雪瞟了一眼,目测了一下尺寸,满意地点点头,又啃了一口饼。
赵年成转头,顺着曹雪的目光望去,就看到她在看他的裤衩,忍不住挑了挑眉,偏是故意问:“你在看什么?”
曹雪脸部红心不跳地收回目光,耸耸肩,没回答,想了想,突然直视赵年成的眼睛:“在想你是不是个好人。”
这话说得平淡,她的整张脸都笼在阳光下,阳光刺眼,让她懒洋洋地眯起眼,这问出的话啊,也充着懒洋洋的味道。
——在想你是不是个好人。
赵年成低头,把软绵绵的金针菇串进竹签里,金针菇刚刚洗过,冰凉凉的水沾着他的指尖,他说:“不是。”
我不是个好人。
“哦。”曹雪转过头,把最后一口饼放进嘴里,慢慢地嚼,指尖油,放在嘴里嘬,末了,说,“我也不是。”
俩人各自沉默,谁也没有说话了,没说话,却也不尴尬,奇怪得很,彼此却是纷纷带笑。
时间慢的很,笑意各有各的深浅。
曹雪晒着太阳,想着昨晚上赵年成拎着那犯了毒瘾的男人给他灌水,按着他的脑袋,自来水哗哗地往他嘴里灌,把他灌到吐,摊在地上没力气,这是对付犯了毒瘾的人最常见的法子。
她问,你是不是个好人,他答,不是。
这答案反倒让她放心。
曹雪眯着眼,太阳晒得舒服,瞌睡不知不觉就来了,赵年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的时候,曹雪已经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他看了一眼曹雪,回到房里,摸出手机,手机当真是旧的,没有任何上网功能,只能接收短信和电话。
进来一条短信,没有留存名字,短信里只有一串数字:11,47050。
赵年成把手机放回裤子口袋里,从床上拿了外套套在身上,拉上拉链,走到门外,曹雪歪着脑袋已经在打盹了,伸长着两只脚,手夹在两腿之间。他的屋子里没有毛毯,便从柜子里拿了件厚实的外套出来,盖在她的腿上。
仍旧没有醒,睡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