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觉得赵年成的厨艺特别神奇,给他什么食料他都能立即做出一桌菜。把他放在任何地方他都饿不死,能铁骨铮铮地活下来。
曹雪以前没吃过油条汤,吃起来新鲜,也好吃,能吃掉一碗,赵年成给她夹了拌面,她吃不下了,坐在床边上,两只手撑在身后,放下筷子,摇头:“吃不下了。”
赵年成拿过她的碗,大口大口地帮她吃完,他吃起东西来的时候,不论赶不赶时间,都是极大口的,腮帮子塞得满满的,两边的咬肌用劲地凸显出来,曹雪尤其喜欢看男人的筋骨。
女人呀,以前喜欢瞧男人的皮肉相,细皮嫩肉,精致的,到后面,年岁再长点儿,审美变了,觉得男人一副筋骨才是好看的,精神气儿都是从筋骨里透出来的,这才好看,每次瞧都觉得新鲜。
曹雪眯着眼瞧着他,睡了一觉,脑子就清醒了,不急也不躁了,心里舒坦也平静,有足够的心情来观赏他。瞧着他坐在自己对面,小板凳,弓着背,岔开两条大长腿,折叠式的铁桌子,上面几只碗,两双筷子,这间屋子小,墙体也旧,可是曹雪就觉得好。
似是察觉到曹雪的目光,赵年成抬起头朝她看过来,带笑:“瞧我做什么?”
曹雪交叠起两只腿:“瞧你有哪点好,怎么就让我对你这么上心。”
她说话从来都是直接的,也不知是对他这样还是对谁都这样。
直接,也舒坦。
赵年成重新转过头,把曹雪喝剩下的油条汤倒进自己的碗里,紫菜粘在了碗壁上,他就用勺子去刮,吱吱地金属摩擦声。
赵年成没说话。
他想,曹雪对他是新鲜。
曹雪坐在床边上,想了想,继续问:“晚上,我跟你一起去拿你弟的骨灰吧。”一顿,“要我帮你……”曹雪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发现赵年成忽然放下了碗,正对她,眼神越过她的头顶,刹那严肃地盯着她的身后。
曹雪奇怪地回头,只瞧见后面的墙壁,没发现什么。
“你在……”曹雪还要说话,赵年成已经走上来了,她坐着,他贴着她站着,她的鼻尖就碰在他怀里了,赵年成托着她的后脑勺,按在自己的怀里。
与此同时,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
“呯呯呯”三下,一顿,又接着敲。
赵年成没去开门,就笔直地立着,把曹雪抱在怀里,曹雪看不到他了,赵年成的头微微仰着,表情骤然绷紧了,他的目光厉,集中到天花边与墙壁的交接顶端,那儿贴着一块小正方形的玻璃片,镜子正对门,正门和阳台上的门都是一样的,木门,门上边是开了一条小长方形的窗户,窗户是可以从内打开的,上下形的锁扣,没人去开它,门框上便积了灰,仔细看,门框上也是贴着两片小玻璃片,一个背后抵着东西,让玻璃片微微朝下,一个对着另一个玻璃片,屋里墙壁上贴着的玻璃片便是对着门框上的玻璃片的,三个玻璃片形成了折射,若躺在床上,便能直接从门框上的镜子看到外面的情况,方才赵年成坐着,就能透过墙壁上的玻璃片看到外边的人。
门口,四楼的方成就立在外头,他是轻手轻脚摸下来的,没立即敲门,贴着门听了一会儿,赵年成就是那会儿发现他的,立即站起来抱住了曹雪,没让她说话,也不知方成有没有听见声响,开始敲门了。
有曹雪在,赵年成自是没开门。
敲了一会儿门,没声了。
赵年成立着,方向不对,就瞧不见镜子里的情况。赵年成放开曹雪,坐回去,瞟了一眼镜子,瞟见了,门口的确没人了,视线下移,曹雪正盯着他。
“谁敲门?”她问。
“不知道。”赵年成低下头,把最后一口汤喝完,想了想,笑,“不敢开门。”
曹雪挑眉。
赵年成说:“怕房东来催房租,怎么敢开。”
“万一不是房东,是黄毛呢。”曹雪说。
“那就更不能开。”赵年成笑着说,无端倪可寻。
曹雪拎起了两只眉。
赵年成站起身,收拾碗筷:“他进来,不是妨碍咱们吗?”
曹雪盯着他,没说话了,也不知她有没有相信赵年成的话,但她就有一点儿好,没好奇心,好奇心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累赘,她没,便倒是轻松的。